六十章蜜方 !32.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虽然被人阴了,但钟艾的运气算好了。

薛铭林毕竟在业内享有名望,组委会把钟艾的演讲往后错了几位。电视台此行包了车,沈北把她送回会场时,她险险地赶上了演讲。

路上,沈北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幸好钟艾中午在餐厅喊了一嗓子,沈北这才注意到她那桌。对于她和孟晴的恩怨,沈北略知一二,当时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过去帮钟艾撑腰,但站起身的那一瞬,他却迟疑了。

既然已经划清了界限,是不是就该放手了?

又或者,隐忍和克制,才应该是他留给这段感情最后的态度吧。

就是这短短一刹那的犹豫,沈北脑子里掠过无数画面。回忆被狠狠撕开,无数杂念束缚,像有一把钝钝的刀缓缓划过他的心,最终令他止步不前。

钟艾跑去洗手间之后,他看到孟晴对着餐桌上的电脑鼓捣一番,然后行色匆匆走出餐厅,把什么东西扔进了门口的花圃里。距离有点远,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吃完饭过去花圃瞧了瞧,才发现是个u盘……

钟艾听他讲完这段,眉头皱得紧紧的。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大学时代,她不会觉得有多惊讶,可是这几年她和孟晴几乎断了联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以至于她连警惕性都丧失了几分。现在自责之余,她也奇怪那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招惹她了呢?

钟艾的演讲很成功,到底是精心准备过,她一点没给薛铭林丢脸。作为心理学界的年轻面孔,她的出现引起了现场几位老教授的注意,他们和钟艾交换了名片,欢迎她多跟大家进行学术交流。

这一切,钟艾不能不感谢沈北。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她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了。所以当沈北提出一起共进晚餐时,钟艾没有拒绝。

研讨会为期三天,根据组委会的安排,参会者和媒体人士都下榻在同一间酒店。而沈北已经结束了采访任务,预计搭乘当晚的飞机返回b市。两人图省时省事,直接在酒店一层的西餐厅吃晚餐。

面对面坐下来,钟艾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尴尬。

明明提出一起吃饭的人是沈北,可菜上来,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吃着,连咀嚼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清隽的眉宇微微蹙起,似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比如,他后悔那天在医院就那么挫败在季凡泽那句话之下,用生硬的态度赶她走;

又比如,去他妈的隐忍和克制,他就是喜欢她,不愿、更不想放手;

再比如,干脆心一横把所有的顾虑都铲掉,直接将在心底苦苦压抑多年的那句“我爱你”说出口……

爱有多沉重,就有多难以启齿。

沈北动了动唇,正欲发声的那个瞬间,却听钟艾先开口了。

“我和季凡泽交往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不锈钢勺子擦过牙齿时发出的细小声音都能把这句话盖过去,可传进沈北耳朵里的一刹那,竟仿佛五雷轰顶一般震耳欲聋,每个字、每个音都足以击垮他。

这一刻,他甚至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慢了半拍的表白为他保住了面子,抑或该嗟叹这份隐忍的矜持其实是如此脆弱又难堪。

餐厅里萦绕着轻悠的乐曲,可餐桌上只剩沉默。

沈北本能地选择继续低头吃东西以遮住眼中那丝晦暗的光,但动作已不由得放慢了。就在钟艾以为接下来将面对一番尴尬又艰难的对话时,沈北忽然撩眼看她,他的声音和着音乐传进她的耳膜。

“有男朋友是开心事儿啊。我以前还担心你嫁不出去呢,现在看来是我瞎操心了……哦,对了,恭喜你。”乐声把他嗓音里的喑哑衬得不那么明显了,甚至还多了一丝戏谑的味道。

气氛跟想象中不一样,钟艾不免愣怔。

不得不说沈北显得很平静,但她还是被他脸上那副想藏却藏不住的黯然表情震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的猛地一抽。因为她知道,他那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多少暗涌。

她和季凡泽交往的事实,告诉沈北,伤他;不告诉他,更伤他,就是这么一种怎么做都不对的状态。

可钟艾还是选择了坦白。

她的心就是那么小,装着一个季凡泽,便装不下别的男人了。

**

三小时的空中飞行结束,季凡泽风尘仆仆地赶到钟艾下榻的酒店。房间是提前订好的,办好入住手续,他放下行李,直奔钟艾的房间。

抬手按响门铃的那一刻,季凡泽翘起唇角。

所谓的惊喜不外乎就是放下繁重的公务,再穿越数个城市,然后把自己的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的那个刹那而已。

季凡泽不知道这算不算疯狂,反正他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儿。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和钟艾之间有一根线牵着,系在彼此心头。无论她到哪儿,那根线都会时不时微微牵扯一下他的心。

清脆的门铃声响了三遍,无人应门。

季凡泽疑惑地皱起眉,房号是薛铭林给他的,不可能错。不知道钟艾去哪儿了,他条件反射地从西裤侧兜里掏出手机,翻出她的号码,却在按下通话键的一片刻,他顿住了指尖。他不想就这么破坏了惊喜,还是耐心多等一会儿吧。

酒店附近有不少食肆,临近饭点食客盈门,季凡泽索性直接走去酒店西餐厅。隔着宽大的玻璃窗,他下意识地环视一圈餐厅,只匆匆掠过几桌食客,视线便收了回来。可突然间,他像是被猛地攫住了神经似的,脚步蓦然僵住,转瞬间已再度凝眸,看向靠墙的某桌。

他的目光中出现了这样一幕——

钟艾和沈北坐在那儿。

画面太碍眼,也太突兀,杀了季凡泽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下直接烧断了他脑子里的某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