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 !陌然见了何田宇县长后,不到几天就过年了。

乌有村的水渠修复工程无疾而终,再没人提起过。

齐烈这段时间天天坐着齐猛的面包车在外面跑,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乌有村的村民开始专心致志的过年。

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的陌然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他要去看看五保户老孙年过得怎么样。

乌有村十三户五保户,只有老孙头让他牵挂。其他老人看起来还很健康,不像老孙头,弄口饭吃都困难。

出门不远,看到齐小燕一个人蹲在稻草垛边抹泪,心里便紧张起来,赶紧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齐小燕抬头看见是他,慌乱地从地上站起身,转身就走。

陌然一把拉住她问:“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什么?”

齐小燕怅然一笑说:“我喜欢,你管的着吗?”

她甩开他的手,径直往桃林那边走。陌然迟疑了一下,没追过去。

大哥陌天在家,他不能这么不识时务。毕竟齐小燕现在是他老婆,人家老婆要哭,管他陌然屁事。

大过年的,齐小燕一个人躲在外面偷偷哭,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都说过年讨个吉利,小燕也真不懂世间人情,天大的委屈,还不能过了年再说?

陌然看着齐小燕进了桃林的门,转身往老孙头家这边走。

老孙头与他家一样,也是单门独户。只是老孙头如今守着一栋屋,屋里除了他,再没其他人。他的老伴、儿子、儿媳妇和孙女,都在他家对面的山头上长眠。按理说,老孙头算不得五保户,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而且还有孙辈。只是老孙头的命也确实让人唏嘘,所以他作为五保户,还是齐烈争取过来的。

远远的看见老孙头的屋,显得凄冷而孤零。此刻正是万家团聚的时刻,鞭炮声远远的传来,给人间陡添无限喜庆。

老孙头家显然没有烟火的气息,他养的一条狗,看到陌然过来,居然懒得叫,躺在地上张着无神的眼,看着陌然进屋去。

陌然心里有些紧张,人还未进门,先喊出了声。

喊了好几声,不见人回答。顿时心里慌乱,几步跨进屋去,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跳起来。

老孙头家的堂屋正中间,房梁上垂下来一根绳子,老孙头就挂在绳子上,身体已经冰凉。

陌然失口叫道:“老孙叔。你怎么啦?”

伸手一摸,顿时凉到了脚后跟。

老孙头选在大年三十的当天,一根绳子把自己送到了天堂。

老孙头死了,死在大年三十的下午。陌然将电话打到齐烈手机上去,只听到齐烈说:“莫声张,过完年再说。”

人都死了,还能等到过完年再说?陌然还想争辩,齐烈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提示关机了。

乡下有个风俗,吃了年夜饭,人都不再出家门。年三十晚上守岁,到了初一的早上,才会出门纳财。

齐烈关了手机,自然不想陌然去他家找人。陌然急得喉咙里开始冒烟,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蓦地,他想起肖莹来,犹豫老半天,还是没拨出去电话。

肖莹老公过年没回来,据说在上海很忙,没时间回家过年。

当初陌家娘听到这句话时,鄙夷地说,再忙,还能有国家主席忙?主席都要过年,他一个在外面打工的人,能有多忙?是不好意思回来见人吧?

陌然没去追究陌家娘话里的含义,但他从娘的话里还是听出来了一丝意思。肖莹的老公不好意思回来见人,是怎么不好意思了?

不把电话打给肖莹,总得再找个人来。实话说,陌然看着挂在房梁上晃荡的老孙头,他也害怕啊!

可惜陌生不在家。要是陌生在,他这个电话会毫不犹豫打给他。陌生去了东莞后,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这小子!他暗暗骂了一句。

他甚至也想像齐烈说的那样,莫声张,悄悄走掉,过年后再说。可是他的眼光一落在还挂在房梁上的老孙头,这个念头就被他狠狠的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