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姐姐有说什么吗?”柳无忧问道。

“毛小姐说还是谢谢你,这红珊瑚树还得及时,宫里已经过来传唤了,她正好省了路程过来拿了。”

“这么快?”柳无忧大为吃惊,“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温乐怡就把这事情说出去了?”

“丫头,怎么了?”天佑见柳无忧神色不对劲儿,关切地问道。

柳无忧之前把温乐怡这段给省略了,所以天佑并不知道,“看来毛家这次凶多吉少了。”

“后宫之争其实就是前朝异动的预兆,此时看来不简单,龟岛国表面上臣服,实际没那么简单,我看此事会是个起因。”天佑眉头紧锁,身为忧虑。

“如今你没实权,帝上也用不上你,倒不如清静清静,”柳无忧发觉天佑并没有把朝中的事情放下,不然也不会分析的那么透彻。

“好,我听你的,和你种种花养养鱼,胜过一切名利。”

这话是不是真的,柳无忧没有深究,反正要搬去京郊了,双眼能看,双耳能听,自己多多留意就是了。

因着已经收了温乐哲的银票,墨风把东西一整理,趁天黑之前就赶去京郊了,途中还把大额银票换成小额的,外加一些银子。

到了京郊的庄子,已是掌灯时分了。

柳无忧原以为庄子会是漆黑一片,结果是通亮无比,而且庄子门口还有人候着呢。

“思安,你可算来了,我以为还要等呢,”声音很亲切,柳无忧下了马车才发觉说话的人是黑大婶,她的身边还有笑得欢快得胖丫。

“六堂叔去得早,她俩在乡下也无人照拂,我看咱们庄子里缺人,就把她们叫来了,”天佑小声地解释,知道柳无忧的性子好,所以也不怕先斩后奏。

“你安排得自然不会错,我省心不少,”柳无忧回以温柔一笑,就简单的一个笑竟然令天佑的心悸动不止。

“思安,你和无忧是在这里用饭还是回屋用?”等几人来到中堂后,黑大婶征询天佑的意思。

“就这里吃吧,人多热闹,丫头,你觉着呢?”

“就是,大家一起吃饭,连饭菜都香很多。”柳无忧应和,可是墨风却不高兴了,“怎么到了婶娘这里就是大家一起吃,在侯府的时候就把我给撇开了呢。”

“你不满意?”天佑睃了墨风一眼。

墨风急忙回府常色,笑道,“爷,您误会了,小人觉着这样也挺好。”

说实话,墨风真的很听天佑的话。

因着有了黑大婶事先打扫和收拾,这一搬进来就住现成的。

下午已经睡了一觉,柳无忧毫无睡意,靠在床头和天佑说着未来的打算。

“我原以为可以借着毛府把牡丹花先种起来,看来这事情很悬,我们得另谋生路。”

“那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不要再弄你的血了,每次看到你流血,我的心跟针扎了一样。”天佑抓起柳无忧的手,满满都是小伤口。

“不碍事,偶尔放放血还有利于身体康健呢,”柳无忧抽回手指头,不让他继续看下去,不然又是一阵唠叨,“回头让阿莲给我带来朱砂鳞片水过来,这伤口肯定会好的。”

“你啊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我可是心疼得很,”天佑说完,将柳无忧一起拥进了被窝,开始动手脱衣服了。

“你干什么啊,”柳无忧明知故问,伸手将他脱了一半的衣裳又给拉了起来。

“丫头,你莫不是忘记了今天说过的话了吧?”

“我今天说了很多,你是指哪句啊?”

“你还装傻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天佑的手朝柳无忧的腰肢伸过去,很快就听见柳无忧一阵银铃般地笑声,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饶命啊,天佑,”柳无忧整个人都要弹跳起来了,她最怕痒了,好像千万只虫子要啃咬着她。

“饶了你也可以,先说句好听的。”

“大爷,你英明神武,力大无穷……”

“这句不行,再来。”

“大爷,你最帅,你最可爱。”

“重新再说。”

柳无忧已经笑得快岔气了,本不想服软的她也没了办法,再挠下去,心肝脾肺肾总得笑出来。

“天佑,我爱你!”柳无忧发自肺腑地低吟着,也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

天佑立刻停了手,喘着粗气,孰不知这样对待柳无忧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丫头,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来,来,来,我们先生个孩子玩玩,再拖下去,武刚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我们的却还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出问题的呢。”

“住手,”柳无忧看到天佑伸过来的‘魔爪’,急忙缩进了床角,“此事明天再议,我困了。”

“没事的,丫头,累得人是我,你享受就行,”天佑坏坏地一笑,一个扑身将柳无忧困在了床角。

悲剧了,今天要是礼那周公之礼的话,她肯定要怀孕,算算日子,这个时候应该是不安全的了,可她又逃不出天佑的桎梏,于是,心一横,硬巴巴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天佑慌了神,急忙拍拍柳无忧的背,“丫头,怎么突然就难过起来了呢?”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大老远地随你到这里,又不是给你生孩子的,什么时候生我就不能自己做主啊,有你这么霸道的么?”

天佑一下子沉默下来了,幽深的眸子黑得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孩子,是他最渴望的,也是想如若真有一日他遇不测了,柳无忧也有个伴儿。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吧,”天佑不忍柳无忧伤心难过,最后还是妥协了,柳无忧这才破涕为笑,将天佑反扑在床,窝在他的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黑大婶有心,棉被床褥都是晒过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因此这一夜就算是在陌生的地方,柳无忧也没觉着不适,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天佑陪伴在侧。

“叩叩叩,”三下小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柳无忧打滚翻了个身,确定自己没听错便睁开了眼睛,天佑早已醒了,无奈一只手被柳无忧压着,所以没办法起床,不过看她餍足的睡相,他亦是心满意足的。

“进来,”柳无忧见天佑不吭声,便自己应了门。

“嫂子,是我,丫丫。”

“门没锁,进来说话就好,”柳无忧撑起半个身子,见衣衫完好不至于失礼于人前,这才放心。

胖丫用后背把门顶了开来,转身过来时,柳无忧看她的手里端了盆水。

怎么当起了使唤丫头,柳无忧不解地望着天佑。

只见天佑翻身下了床,拾起小几上的衣衫利索地套在了身上,等胖丫正面相对时,他已经在系腰带了。

“好生伺候着你嫂子,知道吗?”天佑神色平平地吩咐道。

“知道了,大哥,丫丫一定好生伺候,”胖丫那稚嫩的声音很是欢喜,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应和着。

天佑出门之后,柳无忧这才开始穿衣裳。

“嫂子,让我来帮你吧,”胖丫替柳无忧拿起腰带和鞋子,有几分下人的样子。

可是,柳无忧却办不到使唤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笑道,“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那可不行,大哥吩咐过的,丫丫不敢偷懒。”胖丫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大哥现在不没在这儿嘛,在我跟前不用干活,知道吗?”看着和柳无愁差不多年纪的胖丫,柳无忧真是没办法开这个口。

然而,胖丫却是犟得很,“嫂子,算丫丫求求你了,你就丫丫伺候吧,娘说了,不能白吃白喝,大哥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他好,不然娘说不待在这儿了,要带我回乡下。”

柳无忧一听,却是从其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是不是你大哥之前也没让你们干活?”

“嗯,大哥说让我和娘陪你说说话就成,可是娘说不能白吃白喝,要做事情来报答大哥。”

“乡下那些伯娘叔婶对你们不好吗?”

胖丫听到柳无忧这么问,眼泪水扑簌簌地下来,很快就打湿了衣襟,“嫂子,娘不让说,可是丫丫心里好难过,大伯娘五伯娘和六伯娘欺负我没爹,霸占了我们的屋子和田地,我们没地方住了才来找大哥的。”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柳无忧听了亦是义愤填膺起来了,“好丫丫,不哭,在嫂子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们,知道吗?”

她柳无忧是何其有幸,有疼爱的姑姑婶娘和伯娘。

“嫂子,你要是想对我好,就让我伺候你,好不好?”胖丫抽泣着,伸手就要抹满脸的眼泪和鼻水。

柳无忧眼尖,拿帕子给她擦了沾污,柔声说道,“好,就让你伺候。”

穷人的孩子果然懂事些,就比如柳无虑。

胖丫带着梳洗好的柳无忧去了中堂,就等她一个人用饭了。

墨风本来和天佑窃窃私语的,可是见到柳无忧便没了声音,对她喊了声‘夫人’。

柳无忧左右望了他们两眼,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多问了,自顾着拿起筷子招呼黑大婶和胖丫吃早饭。

白粥就几个咸鸭蛋,也是够清贫的,这咸鸭蛋还是黑大婶带过的呢。

“丫头,刚搬过来,吃食上也不曾准备,我给了七婶娘一些银子了,你想吃什么只管和她言语一声,”天佑念着柳无忧,生怕不周全了。

“我知道了,”柳无忧应下,随后又问道,“庄子的银子可是付了?”

“吃过早饭我就和墨风一块儿出去一趟,丫丫陪你你去周边走走,要是觉得可以,这一带的地我们都买下来,另外山头的话我看还是不要好了,种果树之类得也不大方便,你看呢?”

柳无忧略一思忖,点头表示赞同,“那你们快去快回,要真是看中了田地,我也不知道找谁买好。”

“嗯,”天佑和墨风吃了早饭先出去了。

庄子百米开外住得人挺多了,只是很少往这边走,中间的田地全部闲置了,无人耕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半路上,柳无忧碰上一个男子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为何这里的田地都没人种,荒废了那么多也怪可惜的。”

“小娘子刚搬得来得吧?”男子看上去挺和善,说话也斯斯文文的。

“是,我们昨日刚搬来。”

“难怪了,”男子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色惨白,但是笑起来很灿烂,“这里的地种不出粮食,所以才没人种。”

“种不出粮食?”柳无忧微微诧异了一下,恢复常色道,“那大家都吃什么喝什么?”

男子却不以为然道,“没办法种地只有出去赚银子了,难道还能把人饿死了?你一会儿过去就知道了,能干活的都出去了。”

“那你……”怎么没出去。

“我?我这身子骨哪里还能走得了远路,就走到这里我都喘得厉害,刚休息好就碰上小娘子了,”男子有些自嘲地笑道。

原来是这样。

柳无忧没打算继续走下去了,这地不能种那自己该不该买下来?还是等天佑回来再说吧。

回了庄子,柳无忧进屋盘算田地的事情,忽然听到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胖丫说话,而且问的还是天佑是否在家。

柳无忧从窗口望了出去,竟是多日不见的柳无虑,他从骏马上跨了下来,被胖丫迎进了花厅。

“你等一下,我叫嫂子出来。”

柳无虑应了声好。

柳无忧揣着疑惑在胖丫叫门之前打开了房门,“无虑,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这里了?”

“姐,”柳无虑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是姐夫和我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啊。”

“天佑和你说的?”

“可不就是,”柳无虑闪着明亮的眸子肯定道,“昨个儿姐夫进宫的时候悄悄与我说的,不行你一会儿问他。”

好个天佑,竟然骗她!

柳无虑看柳无忧的脸色不悦,怀疑自己说漏嘴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哪里能收回,“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出宫来看你,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天佑而来的呀,”柳无忧坐了下来,佯装生气。

柳无虑果然是不敢骗柳无忧,见她这么一说,急忙解释,“姐姐,不要生气了,弟弟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身黑缎长衫将柳无虑映衬得俊朗不羁,就躬身作揖都那么有风度。

“好,要我不生气也行,说说看,你找他何事?”

“是毛大官人家的事情。”柳无虑在柳无忧面前不敢有所隐瞒,“昨天淑妃娘娘将毛小姐招进了宫,为了一尊红珊瑚树将她关进了掖庭殿。毛夫人找皇后娘娘求助,皇后娘娘为此事险些小产,帝上已经插手此事……”

“毛家可是有危险?”柳无忧觉得自己都快坐不住了。

“先听弟弟说完,”柳无虑继续说道,“后妃本来不能私自关押人的,但是淑妃说毛小姐藐视皇恩,所以才将人羁押,帝上亲自过问,淑妃便拿红珊瑚树说事儿,毛小姐自己都以为要难逃一劫了,没想到那红珊瑚树不仅完好无缺,而且色泽型样更胜从前,帝上便将人放了,还收回了红珊瑚树。”

柳无忧的心一开始是高高地悬着,听到最后才放了下来,“你啊这话说的可真是把人给急死。”

“是姐姐心急了,怎得还怪气弟弟我来了呢,”柳无虑无辜地说道,“总要把始末说个清楚才行,姐姐可真是的,嫁人了怎么连性子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