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望着他接下了钱袋才放下心来,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钱给她做生意,那些是他应得的一半。

会心一笑,她没察觉自己这些天的阴云全一扫而空。

“中秋?”顾九惊慌道,才意识到明日就是中秋了。

“我还要卖月饼呢!明天中秋应该买的人更多,而且我的混沌皮已经做……”

顾九望着某人哀怨的眼神突然说不下去了,恍乎间忆起他过了明日就要去学堂了。

“好吧,我陪你吧。”顾九淡淡道。

阴寡月微笑颔首间表情依旧平淡而苍白,转眼,又面向着窗子攻读起来,天已经全黑了,他摸着放在书案前的火折子,将油灯点燃。

“九儿洗了碗,来替我磨墨。”他突然道。也不是真要人磨墨,只是需要她站在一旁陪着他。

“哦。”顾九端着碗去了厨房。

再来的时候发现阴寡月已经摆上了宣纸,写了起来。

也不知他是要写些什么。

“夫子出的题,我一直放到现在才答。”他笑着说,没有一丝歉意,反倒是很释然。

顾九瞬间觉得有些囧,这孩子怎么和暑假快放完了,作业还没做起的孩子有些像呢?

“夫子出了两道题,一道‘慎独’一道‘释’,三月乡试回乡我做了《慎独》一文,却不知‘释’字何解……”他略顿了顿,有些苦涩的道,“也许是我这一生从未释然过,故不知释然何解……”

“谁说你不曾释然?”顾九望着他略带哀伤的眉目道,“不争名利,不露锋芒,不也是一种释然吗?”

“可是我虽不争却求争,虽不露却求露。”他凤眸一暗,有些事情她毕竟还不懂。顾九无言以对,发现自己怎么就是说不过他呢?

顾九按照他教的方法磨好墨,这是她第一次磨墨,被寡月耳提面命了一番,却是依旧生疏,她看着他蘸着她磨好的墨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娟秀的字:“来日再答。”

来日再答。

顾九在想来日阴寡月真能领略释之一字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看不到了吧……

次日

顾九赖了床,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爬起来,这几日实在是太困了,醒来的时候,阴寡月正端着一小碗米粥坐在榻前。

睁开惺忪睡眼,顾九一瞬恍惚觉得他看起来气色好好,似乎很是耐看,只待她揉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少年依旧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依旧是一身的幽冷的气质。

“吃点粥吧。”阴寡月将碗递给顾九,又道,“我给鸡笼里扔了些你晒干的玉米粒。”

顾九喝了粥,立马起床了,自从来这里还没在床上吃过饭了,连阴寡月这病秧子都没在床上用过饭,今日算是破天荒的当了一回懒人。

“我,我要起床了。”顾九说道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阴寡月。

知道她羞赧,寡月嘴角含笑,收拾好碗筷往厨房而去。

顾九穿好衣衫就看到这在厨房洗碗的阴寡月。

“我来吧。”顾九挽了袖子,正要将手伸进木桶里,却被他不着边际的挡开了。

“明天去送我去吧。”他道。

顾九一怔,默默点头。

“穿我给你买的衣服。”顿了顿,阴寡月道。

“可是……”顾九担心的是自己这具身子原主人的身份。

“你只是在桃阁做过打杂的活而已,有本事那些花娘不接客去做打杂的活试试。”他勾唇道,清澈的凤眸微弯,满含着笑意。

“这……”顾九又哑口无言了。

“即使有人这样说你,我也会这样说。”他依旧满目笑意,在外人眼里她是他阴寡月的妻子,他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