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溪觉得有些伤神,近日的多愁善感,让她情不自禁联想到盛世。

她最近,似乎想他次数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但凡有些微的感触,也是莫名其妙与他相连。

这时的顾南溪满脸愁容,还浑然不知,她对盛世情感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晨光动作娴熟的替陆西顾处理额上的淤青,药膏冰凉温润,混着他指腹细腻润滑的肌肤,表面上看去柔情似水,实则痛入心扉。

陆西顾疼得龇牙咧嘴,背上冷汗直流,冷不丁地冲着李晨光吼道:“痛死了,你在谋杀吗?”

李晨光瞪了她一眼,覆在她额头的手力道却跟着减弱几分。

他皱了皱眉,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不撞南墙不死心,陆西顾你的执迷不悟,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陆西顾一滞,抬头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口气傲慢无礼地吼道:“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李晨光失笑,他缓缓地收回手,负手站在旁边,目光疏离的看着她,语气缓缓地问道:“当别人的替身,你真的就这么乐此不疲?”

陆西顾成功被激怒,匆匆抬起头,双眼因为生气而生出一股怒意。

大抵是因为气愤,她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

恼怒地将面前的虾仁粥一把推开,暴怒着吼道:“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盛粥的瓷碗应声而落,“砰”地一声裂成大小不规整的碎片。

滚烫的虾仁粥四处溅开,乳白色汤水溅在了李晨光的皮鞋与裤腿上。

顾南溪还在脑补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眼前急速转变的画风就吓了她一跳。

李晨光的表情渐渐冷凝,静默地看着陆西顾,良久后,他才沉了沉气,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转过头,语气平缓无波是说道:“有什么事叫护士,我先走了。”

说完,对着顾南溪点了点头,示意她随自己出去。

顾南溪愣了愣,看了看病床上神情哀伤的陆西顾,立刻会意会意过来,踮着脚,慢慢地跟了出去。

皇家医院的病房,走廊宽敞又安静。

头顶上明晃晃的灯光洒下来,亮色的地板上顿时星光闪烁。

陆西顾的一意孤行,让两人不欢而散,而李晨光的失望更是显而易见。

他们三人的纠葛,是旁人读不懂的悲哀。

顾南溪能切身体会,那种蚀骨的疼痛,她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步步跟在李晨光的身后。

李晨光慢慢的走着,身上白色的医师长袍轻轻摆动,铮亮的皮鞋与光洁的地面碰撞,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午夜时分浑厚的男低音,哼唱着一首哀情的蓝调。

顾南溪跟在身后,静静地,并不作声。

隔着短短一两米的距离,只觉得李晨光整个人无比的忧郁伤情。

只是一个浅浅低头的动作,竟然让顾南溪想到了盛世。

每次在冷言冷语的伤害时,他的眼里总是泛起深邃的哀痛。

顾南溪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每次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时,晦暗的光线里,他失落的表情,微皱着眉头,浅浅的低头,隐忍着转身离去。

顾南溪的心坎,泛起浓浓的酸涩,滚烫压抑。

眼眶,竟跟着毫无征兆地红了。

抬手,覆住左心房的位置,隐隐的扯痛让她愣住,顿时呼吸一滞。

她居然在为那个曾今恨入骨髓、现在用尽手段困住自己的男人,而感到痛心!

顾南溪当即慌了神,脚步跟着快了些,一不留神,猛地撞到了前面不知何时刹住车的人。

受到突袭的李晨光立刻惊觉,转身,看到身后扶着额头懊恼不已的顾南溪,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南溪当即糗得不行,恨不能变成穿山甲,快速挖土刨坑,然后再将自己麻利地埋进去。

李晨光笑了几声,打趣道:“看来走你前面,确实是一件颇具风险的事情。”

顾南溪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撇了撇嘴,皱着眉,很是无奈。

回想起当年在美国Yale,她与李晨光的相识,就是因为走路不留神,硬是撞出的缘分。

李晨光看着她,淡淡地问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顾南溪抬头,扬了扬那只缠着绷带的右手,狭促地说道:“我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这个病人!”

李晨光看着她摇晃的右手,这才反应过来,前几日约好时间替她换药的。

拿出他作为医生该有的态度,立刻正经起来,将她带到诊疗室,命护士准备好东西后,便开始替顾南溪的手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