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没事。”嘴里还包着没有吃完的饭菜,裴淼心努力吸了吸自己的鼻头,强压下所有的酸,“你们现在是在外打拼事业,不是去玩,我知道外公不怎么喜欢我们,你们在那边已经举步艰难,怎么可能再带上我?而且我已经结婚,再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耀阳和表姐都会照顾我的,曲家的人也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替我担心。”

裴母哽咽,“淼心,我最担心难过的是,我跟你爸临走前都没能为你留下些什么。原来的老房子因为破产被法院查封了,我跟你爸除了一人一只皮箱,什么东西都带不出来……你的信用卡应该也被冻结了,我们居然都没给你留一张支票下来……”

听着母亲在那头哭,她的鼻子又开始泛酸,仰起头来眼泪可以倒流,可是感冒的难过却让鼻涕不断掉下来。伸手去抓了一旁的纸巾盖住鼻子,堵了鼻子却没办法呼吸,眉眼更酸得厉害。

拼命安慰了自己的母亲,裴母说完了话又换裴父,裴淼心听着电话那头的父亲说话,先是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才道:“耀阳他对你好吗?”

“嗯,挺好的。不只是他,爷爷奶奶还有臣羽哥,曲家的人都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因为我们家破产而看不起我,爸爸不用担心我。”

“……淼心,相信爸爸,爸爸很快就能带着妈妈一块回来,还让你像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我们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该修了。”

“嗯。”她抬手揩过自己的眼角。

“还有你跟耀阳……如果真的撑不下去就离婚吧!他那天在机场说过的话我记得,如果能真的照做就好,如果不能……你到曼哈顿来吧!淼心,你是我们的小公主啊!爸爸怎么舍得让别人随便欺负你?”

慌忙跟裴父道了别挂断电话,最后一张纸巾都已用完,她只能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低着头蹲在那里吟吟出声。

原来商场里打滚多年的父亲不是看不出来,表面上维系得再好的关系,私底下的破碎,他还是一眼就将其洞悉。

他早猜到她跟曲耀阳不会长久,原来因为事业家业的妥协,所以才不得不答应了这么亲事。现下裴家破产,他的事业却如日中天,曲市长以及曲家的长辈总有压不住他的时候,他又不爱她,早就没了受制于这段婚姻的理由。

她在哭,楼梯上小小地蜷缩成一团。旁边有人递了纸巾过来,她没有抬头,只是泪眼婆娑地轻轻抖着,抬眸去看着纸巾和递它的人。

银灰色的西装长裤、纯白色精致领口袖扣的男人,几步从楼梯上下来,与她并排坐在楼梯上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纸巾,“擦擦。”

她一时就有些怔楞,看了看他,又去看那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的餐巾纸。

他沉默了几秒,又从裤带里掏出整包,推过去放在她身边时道:“我这是干净的,绝不是你早上给我的那些,不要把我想成跟你一样的,鼻涕虫!”

她一瞬有些恍惚,可现下狼狈的模样,还是只有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餐巾纸,慌忙擦了擦。

他在她旁边勾唇,“这下是不是觉得我特好特体贴啊?”

她盖在鼻子上的纸巾一顿,闷声闷气来了句:“没有!”

易琛一听就笑了起来,用自己的肩撞了撞她的,“少来,你明明就有。”

她撇过头不去理他,还是那一句:“没有!”

“呲!忘恩负义的家伙!”

她擦完了鼻头抬头,“不好意思你还真猜对了,我一直都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所以离我远点,现在就走!”

“你对我的敌意到底从哪来的啊?我在车子里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你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啊?”

她伤心难过完了,又估摸着中午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后面还有员工要等着她吃完了饭好回去换班,“我对你没什么敌意,你戏弄我完了就快点离开!”

他看她端起身旁的饭盒,继续用小勺子舀了几片青绿的苦瓜进嘴。

皱眉,“难怪你满脸的苦逼,原来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东西。”

她白了他一脸,不说话,继续吃饭,吃她的苦瓜。

他坐在楼梯上沉默了半天,还是侧过头去,“喂!”

她不说话。

“……其实我认识你,你是‘裴氏’的女儿,你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别装得好像自己活在三界之外,你还不是跟我一样的出身。”

她差不多吃完了饭盒里的青菜和苦瓜,放下筷子收拾便当的时候,头也不抬,“那你一定不爱看报纸和电视,我爸已经破产了,我一无所有,我现在就是个在你们家卖场里打工的小打工妹,所以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他看她抓过一旁的药盒拨了几粒扔进嘴里,就着手边的一瓶矿泉水仰头将药送进了肚子。

“你觉得,这是骚扰?”他笑了起来。

该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