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怨偶 !宝如看她一副自怨自艾、抑郁难安的样子,她进来坐下不过一会儿,便看到她已埋怨了自己好几次,甚至语出不详,不由心中有些怜惜,她一边问道:“上次我与李尚食说过那糖醋蛋花姜汤的法子,你试过了吗?就用银挑子自己殿内煮一煮很是方便的。”

安贵妃苦笑了下道:“试过一两次,后来太皇太后薨了,宫里又尚简朴,吃食上越发简单,几乎不再宰杀禽牲,虽说已是特特给我这宫开了恩,倒可不必太过苛刻全茹素,我又敢如何?已是让官家为我白白担了多少骂名,哪里还敢早早晚晚的要这要那的生出花头来。”

宝如道:“今日既然出来,不若让人冲一杯过来让你尝尝。”

安贵妃可无可不无地点了点头,命人去做,宝如又叫住那女官,吩咐了几个菜道:“一起送过来好了。”

安贵妃道:“都是白费劲,我连想到吃食都觉得不舒服了。”

宝如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这里有个乡间故事,说给贵妃当个笑话听听。”

安贵妃果然提起了些兴致,问道:“什么笑话?你说来听听。”

宝如道:“一家子有两个兄弟,长得一般齐整,性情也都不错,父母亲都十分疼爱,养到十八岁的时候,先后给他们娶了妻子。这两个妯娌出身仿佛,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出来的,年龄也是相当。大儿子因为平时做老大的,所以娶了妻子,就一直让自己妻子要孝敬父母,照顾弟弟,凡事都要谦让,家务上要勤劳,但凡父母与妻子起了龃龉,又或者妯娌之间有了争吵,大儿子为了公道总要站在父母或是兄弟一边,责怪自己的妻子,虽然私底下也和妻子说知道她委屈,但是希望她顾全大局,做出个长嫂长媳的样子。小儿子呢一贯做小受宠习惯了,娶了媳妇后也对媳妇十分喜欢,耳根有点软,少不得事事依宠,若是爹娘与媳妇有了什么不是,他总是站在自己媳妇那边,就算是自己媳妇的不是,他也事事都听自己媳妇的分付。日子长了,大小媳妇都生了孩子,家里光景也渐渐好了,大媳妇甚至还给大儿子典了个妾来,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媳妇,便是公公婆婆都赞不绝口。小媳妇呢却是个悍妇,不贤不孝,横不拈针竖不理线,又懒又馋的名声四处传扬。但是即使是这样,公公婆婆也拗不过儿子,因为小儿子一直被小媳妇降伏得死死的,颇有些惧内,为此公公婆婆也少不得顾忌几分,又怕她利害动不动就要挂脸子,说话还都是和颜悦色。

后来两家子分了家,大儿子就供养父母,小儿子每个月只出些钱粮,结果那贤良的大嫂那边早早就病死了,大儿子又娶了一个续弦,那续弦却是个厉害角色,大儿子因为是年长续弦,娶了个年轻小娘子,少不得让着她哄着她一些,渐渐的家里钱财都被那小娘子给把着了,又日日和公公婆婆争吵,打妾骂孩的,最后一下子把妾都给卖了,那公公婆婆被媳妇嫌弃,存身不住,索性去和小儿子住了,因着要小儿子供养,对小媳妇也只能小心翼翼。结果后来那贤良大嫂生下来的儿子病死了,依稀听说死的时候瘦得可怜。小儿子这边呢,那小媳妇自后却一直长命百岁,享了满堂儿孙的福。”

安贵妃噗嗤笑道:“你这说的什么意思?意思是不要太贤良吗?贤良啊,那可是大房才能用的词儿。”

宝如心下暗叹,若不是太过在意官家,她如何会惶惶不可终日?不就是怕影响了官家的圣名吗?她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其实呢公公婆婆待媳妇怎么样,媳妇在家里的地位如何,其实端的都是看儿子如何待妻子,若是儿子一直喜爱尊重妻子,那公公婆婆就算再讨厌,也不能怎么样,反而那等一味贤良想要好名声的,自己先放低了姿态让人踩,丈夫又先作践上来了,更不要说别人家了,日久天长,自己操劳不过没了,还可以说是解脱,只是留下的孩子也白白受人摆布,赚下来的万贯家财也都便宜了别人,住你的房打你的娃,何苦来?依我说,丈夫的宠爱也只是一时,孩子倒是一直是你的,为着孩子打算,总要心胸想开一些,如何也要努力为了孩子活出个样子来,便是一时有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只要丈夫待自己还好,那旁人无论如何也就只是心里腹诽罢了,又碍着自己什么事了?总要自己快活为上。”

安贵妃沉默着细细咀嚼了一会儿,眼睛渐渐有了神彩,这时候有女官送了那糖醋姜汁蛋花汤进来,她闻着那甘酸的米醋味,自觉不似从前那样看到食物便想吐了,便端了过来小口啜饮,喝了几口又和宝如说话:“你说的那大嫂那般贤良,最后可会后悔?她将自己丈夫让与别人,又是如何想的?”

宝如迟疑了一会儿,只觉得这话有些难答,似是指宫中那位,又似暗喻其自己,过了一会儿笑道:“无非也是欢喜爱重丈夫,希望能为他做到最好,只是这最好却有些难判定,是众人都说的好呢,是丈夫觉得的好呢,还是自己心里喜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