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怨偶 !前世许家人来得没这么急,是许平下葬以后大概半个月,许家族里按各家男丁分派耕地想要收回许家一些耕地,官差又通告需要各家各户出徭役趁开春前修江堤,许家只剩下许留一个男丁能出徭役。虽然从前也是许留去,许平始终是宠在家里的,但终究是个指望,当时许留因丧子伤心身体不好,风湿加重腿脚不便,许家终于反应过来家里没成年男丁,眼看就要一败涂地,于是也不顾脸皮了,阖家上门日日哀告苦求,到店里哭丧,闹了个沸反盈天。

这些也是后来许宁告诉她的,大概但是也是觉得家里闹得不像话,可是毕竟有苦衷,希望唐家谅解。

这一世为何提前,唐宝如不知,不过看许宁今日的样子,像是确实不知道,按说他早知前世,手里也算有些银两,出钱保下耕地,花钱让人代役,应当能安抚好许家才对,不致让老母亲如此丢人现眼。她了解他,他为人好面子,是不能忍受女子撒泼詈骂的,前世她第一次和罗氏撕破脸对骂的时候,他气得去翰林院住了几日才回家,她当时也笨,罗氏却早早摸清楚了自己儿子的脉门,从此在儿子面前再也没撒泼,顶多只会哭,她却忍不住。

事实证明许家即便没有山穷水尽,也依然会闹上门来,她原也不指望许宁重生一世就能降服住他那亲妈了,如今让他们许家自己一家子相亲相爱去,这次没她这个恶媳妇,让许宁好好消受他最慈爱不过为了他脸面都不要了的亲娘吧,她才不搅合。

唐宝如不慌不忙地走进了私塾的讲堂内,看到宋秋崖端坐在上,许家和唐家二老分别坐在下首两侧,许宁垂手跪在下首,看她到了微微抬头,双目神色复杂看向她,唐宝如却转过了眼神,向上拜见宋秋崖。

宋秋崖温声道:“不必多礼,我与二郎有师生之谊,看你也同子侄辈一般儿的,如今只为调停,并非断案,不必拘谨。”

唐宝如不卑不亢,垂眸视着足尖的花纹,朱粉未施,一身月白袄裙,显见也是为许平穿了素,虽然才及笄,却秀靥长眉,容色惊人,见官丝毫不畏缩,知礼大方,举止闲雅,宋秋崖本就对许宁颇为欣赏,如今一见他这新妇的气度品貌,好感顿生,看堂下二人,倒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心下暗自满意,笑道:

“唐氏,适才已和你父母及许家两老调停过,许宁人材出众,也无怪乎两家争夺,虽然他空手赘入你家,亏得唐家资财,读书知礼,才得今日,然而许家一门老弱孀幼,无力耕作,幼儿嗷嗷待哺,无成年男丁顶门立户,虽则已入赘唐家,总还有血脉亲情在,圣人曰君子立身有义,而孝为本,我等断案,仍脱不了天理国法人情六字,适才本官已问过许宁,他本人道唐家再造深恩绝不敢负,生父生母生身之恩也不敢忘,情愿兼祧两姓,奉养两边父母,养老送终责无旁贷,又念和你结发之情,情愿只以你为嫡妻原配,绝不再娶,将来所生子女,两姓各占一半,这是你丈夫仁孝之处,如今许家长辈已是同意,只你父母言此事为你终身大事,需问过你的意见,本官问你,可愿意与许宁夫唱妇随,共同奉养许家、唐家长辈,承嗣两家香火?”

原来唐家两老虽然对此解决之道有些意动了,毕竟县太爷明显偏向许宁,态度却十分谦和,所说的方法也同时考虑了两家人的利益,颇为妥帖,虽然他们养着许宁这么多年,许宁这几年却也挣了不少进项,靠女婿才干,两边都兼顾着,只要财产分清,倒也没什么。然而他们一贯最宠爱女儿,近期自己女儿最近性情大异,只怕在看不到的地方吃了许宁的暗亏,因此有些抉择不下,便推说要听女儿意见,便是想着若是女儿有苦衷,有县官大人在,当能解决了。

唐宝如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禀父母官大人,小女子愿与许宁和离,另行招赘。”

当下众人一片吸气声,连跪在她身侧的许宁衣袖都动了动,上头宋秋崖也吃了一惊,十分讶异道:“唐家小娘子莫非是在赌气?这事关终身,许宁一片孝心,你还当体谅才是,他才华横溢,必能联科及第,加官进爵,绝非池中物也,你身为他嫡妻原配,将来自有诰命之分,夫荣妻贵,如何轻易说出和离?又或是另有别情,可徐徐道来,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唐宝如淡淡道:“夫君前程远大,小女子资质驽钝,拙笨不堪配,恐误了夫君前程,倒不如一别两宽,各寻合适的良人的好。”

宋秋崖捋着胡须,一双眼只打量着许宁和唐宝如,沉吟不语。

这时一旁坐着的唐谦忍不住了,惶恐地站起来道:“老爷,小女从小娇宠过甚,有些任性,还请老爷宽限我们些时间,我们一家再好好商议。”

宋秋崖看了看抬眼看他的许宁,点头笑道:“既如此,你们且下去再商议商议,以一月为限,以免耽误了秋闱,许宁仁孝忠厚,才华横溢,唐家小娘子还是莫要负气误了终身的好。”

许宁上前拜道:“学生拜谢大人居中调停大恩,内子想是还有些负气,学生愿负荆请罪,小心劝解,不负大人期望。”

宋秋崖微笑道:“你知恩图报,仁孝双全,这是好的,只不要误了小娘子的终身才好,少年人偶然一时糊涂,能劝开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一心求去,强扭的瓜不甜,也莫要勉强,免得倒成了怨侣。若是想通了仍做夫妻,许家也不得为此便为难看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