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们要投靠我?”宋宜笑捏了捏额,却是不喜反惑,“为什么?”

蒲妈妈倒比她还迷惑些:“江南堂的血脉,现在就剩您一位了,奴婢这些人,不跟着您,却跟着谁?”

“不是还有旁支?”宋宜笑瞥她一眼,说道,“好歹他们还姓宋,我可已经是简家妇了!”

“但老家主,就是您的祖父纪南公,生前曾留过话,道是有朝一日江南堂绝嗣,若有女子存世,那就由女子继承家业。”蒲妈妈解释,“这是怕旁支当家之后,会亏待了嫡支之女。”

宋婴有这个想法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在世的时候,江南堂已经是一脉单传了。

如果之后当真绝嗣也还罢了,如果还有女孩儿在,却被人鸠占鹊巢,指不定还要看旁支眼色过日子——正常做长辈的,谁能甘心?

何况六阀之中,早先锦绣堂已经干过让女儿继承家业的事情,宋婴与端木老夫人是同时代的人,考虑到自家子嗣单薄,没准也会步上锦绣堂后尘,留下这样的吩咐,亦在情理之中。

不过宋宜笑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点其他缘故:江南宋有多少旁支,她不大清楚,但以宋珞石那一支为例,他们虽然蛰伏西凉多年,但基本保存了大家族的体统的。

从当初宋珞岩叔侄的那些侍卫来看,他们并不缺人手。

那么蒲妈妈这些人,尽管是宋家的底牌之一,到底是嫡支栽培出来的,又不是旁支的心腹——旁支还不缺人,可想而知,江南堂的家业如果由宋珞石那一支人来执掌的话,蒲妈妈等人不说会被舍弃,肯定也会被打发去养老,根本没指望被委以重任。

因为宋珞石他们肯定更信任自己栽培出来的左右膀臂。

至于说完全落魄的那些旁支——且不说如宋珞石这种还保存了望族体统的旁支,会不会对此有意见,从而引发争执,而且这个争执的结果,落魄的旁支肯定争不过宋珞石这种尚有余力的旁支,到时候宋珞石他们赢了之后,对蒲妈妈等人印象可想而知!

单说,即使宋珞石他们高风亮节,任凭蒲妈妈他们投靠落魄的旁支族人。

但这么做,对蒲妈妈他们有什么好处?

送人送钱上门,还要听人差遣,说不定还要帮纨绔子弟收拾种种烂摊子……

他们又不是犯贱,找这样的麻烦做什么?!

如此从蒲妈妈他们的角度考虑,那还不如投靠宋宜笑呢,好歹宋宜笑没有那么多心腹,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

而且燕侯府即使降了一级爵位,也能做他们的靠山。

有锦绣堂的例子在前,名份大义上也讲得过去。

故此,哪怕宋宜笑明摆着对蒲妈妈他们没什么好感,对江南堂也没什么想法,他们还是主动凑上门来了。

“这些人怎么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宋宜笑思忖了会之后,感到有点烦躁,“我现在多少事情操心不过来呢,他们还要来凑热闹!”

“随风”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一来她两世都没得过这些人什么扶助,心中要说没点怨气是不可能的;二来宋宜耀死于衡山王之手的事实,也证明这支暗卫衰弱得厉害,远没有卫苏两家的人手顶用。

而且宋宜笑跟宋家关系不怎么样,对蒲妈妈等人的忠心,也是抱着保持的态度的。

“倒成鸡肋了!”她暗道,“食之无味,弃之呢,多少有点可惜……”

最后她决定缓一缓再议,便对蒲妈妈道,“太皇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情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在半夜派马车过来接我。那么你该晓得眼下正赶着大事的关头,所以我这会也抽不空来考虑,要怎么安置你们?要不你先回去吧,等这回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再慢慢的商议出一个章程来?”

未想蒲妈妈点了点头之后,忽道:“大小姐可知,老奴昨儿个是怎么及时接到了报信?从而遣人来接您跟县主?”

见宋宜笑微讶,她抿了抿嘴,透露道,“是端木老夫人私下遣人告知!”

“外祖母?”宋宜笑微微一惊,她倒不是惊讶端木老夫人会知道寿宴上发生的事情,而是惊讶端木老夫人会跟蒲妈妈这些人联系——这么说,端木老夫人也知道宋宜宝跟宋宜耀之死了?

难道这位外祖母,也希望她接收江南堂的家业吗?

宋宜笑吃不准端木老夫人的意思,沉吟了会,才道,“外祖母还有其他吩咐吗?”

“老夫人让奴婢们从此好生侍奉您。”蒲妈妈垂眸,道。

“……”宋宜笑思索了会,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容我好好考虑两日!”

待蒲妈妈离开后,铃铛近来伺候,眉宇之间难掩喜色:“奶奶,江南堂往后归您了吗?这可真是件好事,宋家可不是一般的豪富啊!”

宋宜笑非常无语的看着她,这仆妇也太没心没肺了吧?没听蒲妈妈说,自己那对异母弟弟妹妹,前儿个才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