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

简府正堂,简离邈看着手里的帖子,微哂:“寿春伯与裘侍郎?”

——裘漱霞致仕后已无官职在身,这回因为要让他做钦差,所以临时任命了一个刑部侍郎的差使。

反正自从柳振溪跟卢以诚这两任刑部尚书悲剧后,现在朝堂上下都认为刑部不吉。

所以哪怕是在夺储时吃了裘漱霞亏的人,也没怎么反对起用他。

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家多多少少都看出辽州水深,不想掺合——这两位钦差紧赶慢赶到了辽州,被迎入衙门后,不及梳洗,匆匆了解了下情况,却联名给简离邈这儿递了张拜帖,打算明日就登门拜访。

“三弟,这两位钦差来头可都不小!”得知此讯,简离忧当天就动身赶来城里,忧心忡忡的对简离邈道,“寿春伯自不必说!这可是晋国大长公主殿下与原配之夫所出之子!亦是夷犹跟阿虚的兄长——虽然说晋国大长公主更宠阿虚些,但阿虚自幼养在宫里,论到相处时间的长短,阿虚哪能跟夷犹比?这寿春伯在两个异父弟弟里头,恐怕是更关心夷犹的!”

至于裘漱霞,“那裘侍郎早年有多么刁难、不喜阿虚,我在辽州都听说过了!陛下遣这么两位钦差前来,这是不是……?”

他还是怀疑简夷犹的死跟三房有关系,担心钦差来了之后查出真相,连累整个简氏族人。

退一步来讲,就算不连累他们,以简氏族中目前的人才情况来看,失去三房父子的支撑后,衰落也是必然的。

简离邈明白兄长的担心,不过他也懒得再给简离忧解释,简夷犹一家子出事,真不是自己这边做的。

只道:“论辈分,寿春伯乃裘侍郎的外甥;论年纪,后者更长;论能力,也是裘侍郎胜出。大哥以为,为什么寿春伯是正使,裘侍郎却是副使?”

“这自然是因为裘侍郎,之前支持过赵王夺储!”简离忧想都没想就道,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道,“你是说,朝廷这会之所以派遣裘侍郎前来,不是针对阿虚?”

“阿虚星夜返回帝都的理由是太皇太后沉疴!”简离邈反问,“若陛下对阿虚没有回护之意,何必在这时候让他回去?还打着侍奉太皇太后的名义?说到底,还不是怕他远在辽州这边被害了?”

简离忧继续皱眉,道:“这么说,朝廷派裘侍郎前来,倒是为了利用他以前跟阿虚不对付,彰显公平了?不过,寿春伯……他会站在阿虚这边吗?”

“横竖不是我们做的,寿春伯跟阿虚又没仇,他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们父子不放?!”简离邈不耐烦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我这儿住一晚,等明天他们来了,你在旁边听着看着成不成?”

简离忧想了想,还真答应了下来。

后院宋宜笑接到消息,忙打发下人去收拾了间客院出来,又指挥人把新做的被褥铺上。

她才看着丫鬟们收拾好,退出门外,恰好简离邈送简离忧过来安置,兄弟两个脸色都不大好看,显然谈话不算愉快。

“劳烦阿虚媳妇了!”看到她,简离邈神情温和下来,微微颔首,简离忧则客套了一句,“你一个人在这宅子里也怪冷清的,得空不如常去镇上转转,你大伯母她们想念你跟清越得很!”

又想起来,说,“糟糕!都忘记给郡主娘娘请安了!”

“大伯您这话可真是见外,都说了,您把茁儿当成自家晚辈看也就是了!”宋宜笑忙替妹妹谦逊,“您老这样郑重其事,我都不敢带她出来见您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宋宜笑才行礼告退,领着人回到后院。

这时候帝都那边已经在预备避暑了,辽州的草木也已葳蕤茂密。

郁郁葱葱的庭院里,装了两架小秋千,此刻简清越跟陆茁儿正一起坐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

她们身前身后都围了不少丫鬟,地上还铺了厚厚的毡毯,防止她们不小心摔下来伤着。

看到母亲进来,简清越眼睛一亮,从秋千上跳下,欢喜的冲过来:“娘!”

“乖!”宋宜笑站住,让她扑到自己身上,笑着点了点她面颊,又看了看还坐在秋千上,只静静望过来的妹妹,温和道,“跟小姨玩秋千呢?好玩吗?”

“一点也不好玩!”简清越扯着她裙子,踢了踢地上的青砖,不满的抱怨道:“小姨根本不说话,也不爱动——我好不容易把她哄到秋千上,她除了坐在那里发呆,什么也不做!娘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帝都?我想爹了!”

宋宜笑把她抱起来哄:“爹过段时间就会来接你了,所以你要乖乖的,不然爹回来看到你不听话,可要生气啦!”

“我一直很乖呀!”简清越忙道,“小姨那么闷,我都有带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