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去亲眼看看陆钗儿到底是怎么个“中邪”法——只是到了陆钗儿夫妇住的院子里,邓氏在外面柔声细语的说了句:“媳妇,燕国夫人来看你了!”

里头陆钗儿竟就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伴随着“砰砰砰”的砸物声,听得众人都变了脸色不说,她丈夫顾桐语果然是个重情的,立刻出来赶人:“拙荆有恙在身,不宜见客,还请燕国夫人移步后堂,免得在这儿惊扰了您!”

这种情况宋宜笑也只能告辞了。

她走时邓氏亲自相送,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询问她能不能帮忙跟韦梦盈说一说,让韦梦盈来看望下陆钗儿?

邓氏是不相信韦梦盈会谋害陆钗儿的,她很直白的表示:“我们虽然最近才来帝都,但在洪州时就听说过,衡山王盛宠韦王妃。而我那媳妇的生母不过是个姨娘,我说句不好听的,韦王妃真要对付她,她能不能活到出阁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嫁给我那孩子?这里头定然有什么误会,原本该让媳妇回王府去请教王妃的,然而宜笑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去王府,实在过于打扰。是以,只能请韦王妃屈尊前来了!”

“这事儿我娘还不知道吗?”宋宜笑试探着问。

“也同韦王妃那边说过,只是韦王妃自从翠华山回来后,似玉体违和,请了两回都推辞了。”邓氏叹了口气,“要我说,今年的翠华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频繁出事呢?”

显嘉帝驾崩,陆钗儿中邪,宋缘摔断了腿,韦王妃染恙……邓氏觉得翠华山的风水莫不是出了问题?

宋宜笑不讲究这些,倒没有这么想,只想到:“前两日娘让薄妈妈给我送点东西时,薄妈妈可没说娘身体不好,对顾家这样讲,分明是存心不肯来!这么说,陆钗儿的惊吓,莫不是当真同她有关系?”

她含含糊糊的敷衍了邓氏,转头却连燕国公府也不回了,直接去衡山王府找韦梦盈。

韦梦盈闻说长女前来,在小花厅里见了她:“这行色匆匆的,莫不是又要替谁来打抱不平?”

“娘心里有数,还问我做什么?”她话里带刺,宋宜笑也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道,“方才去看了六小姐,六小姐也不知道怎的吓得不轻——她婆婆都认为是中了邪了,不知道娘可有什么看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韦梦盈哼了一声,面不改色道,“这个就要问她自己了,之前邓氏也来同我说过,但我问过了,陆钗儿出事是在翠华山避暑的时候,那会她嫁都嫁出去了,难道你认为我可以把手伸到当朝宰相家里去为难她?再者,为娘做过的事情从来瞒不过你,谋划来谋划去,无非是为了让云儿做世子罢了——这件事情同陆钗儿一个姨娘养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宋宜笑想想也是,但还是有点怀疑:“六小姐总觉得是您要害她,虽然说顾家现在觉得她这是胡说八道,然而听多了不免还是要怀疑娘的。”

“真是难得,你倒是心疼起我来了?”韦梦盈讽刺的看了她一眼,抚了抚鬓发才道,“我思来想去,兴许跟那回游湖翻船有关系吧?”

“我记得当时是六小姐与婵表妹把娘您救起来的?”宋宜笑回想了下,诧异道,“如此看来,六小姐不应该受到很大惊吓吧?”

真被吓坏了,还顾得上救人?

“她那个婆婆不是觉得中了邪吗?”韦梦盈漫不经心道,“你忘记那个湖里出过的事情了?据说,那回还是你亲自碰上的呢!没准,邓氏一语成谶,还真叫她说着了!”

宋宜笑脸色难看起来了,翻船的那个湖,她亲自碰到的事情——那不就是前年夫妇两个邀了裴幼蕊与聂舞樱同去游湖时,撞见的伊王妃浮尸吗?!

“那当时坠湖的也不止她一个啊?”宋宜笑感到身上有点发毛,下意识的反驳道。

韦梦盈哼道:“谁知道?兴许她胆子小?兴许她命不好?反正你别谁有点不好就赖我头上来——顾家是她夫家也没有这么殷勤的,你也不想想云儿如今拜在贺楼门下,贺楼同顾相是什么关系?我再不喜欢陆钗儿,至于得罪云儿的师门长辈?”

宋宜笑道:“娘说的哪儿的话?我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诡异,这不是听邓伯母说,娘从翠华山回来也觉得身上不大好,心里不放心,这才来看看吗?”

“现在你看也看完了,没其他事可以走了!”韦梦盈冷着脸,毫不客气的逐客道,“有那么多的孝心,做什么不去看看你那好祖母好继母?到底你爹死了也才五个来月,你那个同父异母弟弟年纪那么小,宋家可不正需要你这长女扶持?”

宋宜笑以为她说的是气话,故此道:“娘何必这样?我到底是您养大的,同宋家也不过是面上情——再者我那祖母有多厌恶我您也晓得,凭那边有事儿没事儿,不喊我的话,我做什么不装糊涂轻省些呢?要说真正的上心,那当然还是您这儿叫我牵挂了!”

“说得好听罢了!”韦梦盈听了这话,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又嘿然道,“我可记得我害过你呢,你记性那么好怎么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