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列在名单里,你们怎么没提前问清楚?”宋宜笑脸色铁青,盯着负责此事的巧沁,“现在好了,翠缥这边好容易表了态,倒是男方出了问题——这叫我怎么给翠缥交代?回头叫太后娘娘知道了,只道我小气成这样,故意消遣她给夫君的人哪!”

巧沁也知道这事麻烦了,煞白着脸道:“回夫人,当初奴婢把口风透到前院时,余首领是明确表示,想从后院丫鬟中间择妻的啊!奴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转了主意?”

余士恒到底是简虚白从乌桓带回来的人,虽然宋宜笑这会与丈夫已没了隔阂,但她也不想自恃恩爱扫了丈夫面子。

是以按捺着怒火,等傍晚简虚白回来之后,才跟他一五一十说了此事:“我想了想,许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这些人虽然不进内宅,但总是在一个府里做事,翠缥早先动过的心思,不定也会被他们听到些?否则翠缥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我瞧那余士恒也有二十多岁了,倒比她还长些。论容貌论能干,翠缥也很好了,余士恒怎么会拒绝?”

虽然说翠缥既然被打发嫁人,显然没跟简虚白有什么,最多是她自己动过这个心思罢了。但这种事情,有的人介意有的人不介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宋宜笑是想让翠缥早点嫁了好省心,却也不想坑她,这种情况自然不赞成强压着余士恒娶了。

简虚白听了之后,沉吟片刻道:“跟翠缥实话实说吧,给她挑的人里,余士恒也未必是最好的。”

话虽如此,本来翠缥放弃做他姨娘,转求嫁人,已经非常委屈了,这会竟连余士恒也不想要她,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宋宜笑瞧她强忍泪水的模样也有些怜悯,温言劝了半晌,又暗示届时会给她多多添妆,再问她人选——翠缥再也按捺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奴婢这把年纪,人又笨,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又哪有自己挑剔的余地?不过徒然拂了夫人一番好意罢了。”

“这事是我的错。”宋宜笑愧疚道,“但事关终身,可不能因为伤心就随便拣一个了,这会这份名单上,都是反复确认过的,绝不会再出现余士恒那样的情况,你再看看?”

可她哄了半晌,翠缥都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只道:“全凭夫人做主!”

最后宋宜笑没办法,跟简虚白商议了一晚上,决定把她许给城外一座庄子的庄头:这庄头姓范名忠,年岁与余士恒仿佛,由于接连守了几回孝才耽搁了婚娶,论容貌虽然不如余士恒刚毅,却也眉目清秀,且粗通文墨,脾气也好,重点是安排两人私下擦肩而过了一回之后,他对翠缥非常满意。

把这个人选说与翠缥时,翠缥似乎还没从余士恒的拒婚里回过神来,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劳夫人费心了!”

因为她的年纪在这时候已经属于“高龄未嫁”,范忠那边也急着成亲,是以说定之后就定了婚期,选在四月初九过门——宋宜笑存心补偿她,闻讯之后特意从自己当年的嫁妆里挑了一套头面送了过去作为添妆。

锦熏、巧沁等人见状,也都拿出了累年赏赐里的好东西给她送去,下人们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燕国公府后院倒是热闹了一场。

上上下下这么给面子,数日下来翠缥到底也露了笑色,还特意到宋宜笑跟前赔了罪,忏悔自己前两日的赌气。

宋宜笑自不会与她计较,温言细语的安抚了好一会,主仆两个倒有些芥蒂全消的意思。

这时候时间也到了殿试——殿试这天,显嘉帝还是亲自主持了的,只是没撑到收卷的时候,就因为脸色太苍白,被左右内侍及臣子们硬劝回寝殿了。

接到这消息后,简虚白与徐惜誓又一块进宫探望了一回,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皇舅今年恐怕都得静养了。”

“玉山公主殿下呢?”宋宜笑下意识的问。

今年显嘉帝第一次晕倒时,情况还不是很严重,虽然太医也劝他静养,却不需要一年那么长——御体病情加重,明显是卧病之中又被玉山公主气晕导致的。

当时太后罚了玉山公主禁足,公主想下降苏少歌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但显嘉帝现在这情形,也不知道玉山公主会不会被继续追究责任?

而玉山公主之所以会那么坑爹,除了她被苏少歌迷昏了头之外,袁雪沛主谋的推波助澜也是个重要的原因——这一路顺藤摸瓜下来,不定有人要怀疑太子存心弑父了。

“方才在宫里,代国姨母提了句,被皇外祖母喝住了。”简虚白伸手扯松了盘领,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水呷了口,才道,“不过贤妃还是代玉山请了罪,只是话里话外都在说,玉山虽然娇纵,却不是没分寸的人,若非为人所骗,断不至于把皇舅气出事儿来——贵妃不在,贤妃又没指明,太子妃究竟矮了一辈,也不好说什么。”

宋宜笑心想这回连蒋贤妃都恨上太子了,崔贵妃却还在禁足,东宫在后宫也落入了下风,可真是麻烦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否极泰来——次日太子这边却传出个好消息:梁王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