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与我将这贱婢押下去,审问清楚!”事情到了现在,崔贵妃知道已经不可能追究宋宜笑什么——哪怕宋宜笑方才亲口承认她言语间对崔见怜有所刺激,可作为朝廷正式册封的一品诰命,竟被个太子侧妃找上门来,要求退位让贤,谁能不恼?

这事儿要传出去,没人会怪宋宜笑不够贤惠大度,只会认为崔见怜纯属活该!

所以崔贵妃现在哪里还能惦记着找宋宜笑麻烦?想办法哄她息事宁人还差不多!

只是这次却依然没能把小蛮拖下去——晋国长公主不冷不热道:“何必那样麻烦?横竖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当场审个水落石出,待会给母后、皇后禀告,岂不方便?”

晋国长公主虽然从不干政,也不像代国长公主那样咄咄逼人,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之前长兴公主私下找了宋宜笑麻烦,那会宋宜笑还没过门呢,晋国长公主愣是逼着苏皇后拿出原打算给女儿陪嫁的霞光雾月环做赔礼,这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崔家姑侄?

而崔贵妃本来就跟代国长公主有仇,眼下魏王、赵王又都对东宫虎视眈眈,她作为太子的生母,哪敢再得罪晋国长公主?

闻言虽然焦急万分,却不得不强笑道:“殿下,杀鸡焉用牛刀?今儿乃元宵佳节,为这么个东西扫了兴致却不值当了!”

“都见血了,还谈什么兴致不兴致?”晋国长公主冷笑着道,“再说我也很好奇:这丫鬟的主子都跟我儿媳妇不大熟,这丫鬟又能跟我儿媳妇有什么恩怨?至于挑唆着她主子污蔑我儿媳妇?”

她一口一个“我儿媳妇”,兴师问罪的意思昭然若揭,崔贵妃看着完好无损的宋宜笑,想想自己那还在听天由命的亲侄女,一口气憋在胸中,上下不得,好半晌才道:“殿下有命,怎敢不从?”

小蛮这时候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了,被拎过来问时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崔贵妃见状,自要叫人动刑——只是贵妃的人才要上前,晋国长公主却道:“我记得娘跟前的几位老姑姑,最擅长调教这种不懂事的下人了,横竖几位老姑姑都在,这事还是交给她们吧!”

贵妃看出小蛮目光闪烁,强自镇定道:“这么个东西,哪能劳动太后娘娘跟前的人?”

但长公主坚持——太后左右的老姑姑自也要给主子亲生女儿面子,当下就把小蛮拉了下去!

到底是太后跟前的人,片刻后小蛮再被拖上来,虽然依然站不起来,却已经老实说话了,才进门就哭诉道:“奴婢知罪!侧妃其实是奴婢所害,奴婢怕东窗事发之后性命难保,这才利用侧妃对奴婢的信任,误导侧妃以为燕国夫人才是罪魁祸首!”

晋国长公主皱眉道:“可是崔侧妃苛刻了你?不然你可是打小伺候她的人,为什么要害她?”

“回殿下的话,侧妃不曾苛刻奴婢!”小蛮俯伏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哽咽着道,“是奴婢……奴婢痴心妄想……想让侧妃将奴婢推荐给……给太子殿下!但侧妃……侧妃说这事要问过太子妃才可以,奴婢认为侧妃是故意搪塞,一时糊涂……”

“你一个奴婢,能带你进东宫,已是念在你多年服侍的份上!”崔贵妃闻言气得腾的站起,尖声道,“你居然还敢肖想太子!!!肖想不成,不思自己卑微鄙陋,竟谋害皇家血脉不说,还污蔑朝廷诰命!简直反了你了!”

宋宜笑文文静静的侍立在婆婆身后,冷眼看着崔贵妃大发雷霆——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小蛮现在的这番说辞,十成十是那几位老姑姑刚刚教的!

原因非常简单:不只崔贵妃怕跟晋国长公主闹翻了对太子不好;晋国长公主也要考虑到显嘉帝驾崩之后,膝下子女的前途!

而代表太后的玉果和老姑姑们,禀承太后支持太子的立场,也不希望这两边结仇!

也就是说,除了皇后派来的芳余外,在场之人基本已经达成默契:推一个不影响两边关系的替罪羊出来,将崔见怜与宋宜笑全部摘出去!

之所以崔贵妃方才不想那几位老姑姑教小蛮“规矩”,却是猜出今天这件事情,理亏的恐怕还是自己侄女,怕太后本来就对崔见怜不大满意,知道真相后越发不喜这个侧妃!

但她也没很坚持——因为横竖太后要收拾她也不需要把柄,如今跟晋国长公主消除误会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侄女能救则救,救不了也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贵妃还请息怒!”崔贵妃发作了好一会,衡山王太妃才插话道,“按说我方才就该走了,只是贵妃提到蔻儿的名节,我却要弄个清楚:毕竟我嫡媳就留了这么一个嫡亲女儿下来,若叫她受了委屈,将来我去了地下,也没脸给媳妇交代的!”

说着就问小蛮,“崔侧妃之前约燕国夫人过来,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