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庆春这才道:“回夫人的话,奴家蒙夫人收留,心中已是不胜感激。如今的差使又清闲,深觉受之有愧!所以得空就想着给各处帮一帮忙,不想疏忽了孩子,以至于冲撞公爷,还请夫人饶恕!”

宋宜笑道:“这就是奶姐你的不对了!这府里如今横竖也就我们夫妇两个主子,事情能多到哪里去?各处既然已经有人在当差了,你去给他们做掉,那么他们做什么呢?难为我买人进来是让他们看着你干活的么?”

“夫人,这都是老奴的不是!”赵妈妈听到这里已是无地自容,嗫喏道,“老奴没给她教好规矩……”

“总之,往后你只管做你的那份差使,其他地方就不用多管了!”宋宜笑摆了摆手,示意赵妈妈不要作声,对尤庆春道,“若他们实在忙不过来,报到我这里,我自会再买人进来分担——奶姐你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若因为一时大意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到时候要怎么办?”

尤庆春满面通红,连声称是。

宋宜笑打发她退下,转向赵妈妈,这才蹙眉道:“奶姐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妈妈你也看着点啊!方才夫君跟我说,那孩子撞见他的地方,离荷花池可不远!”

“老奴想着她和离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能有点事情做也能分一分心,所以看她到处帮忙,也就没管。”赵妈妈一向受她倚重,也自诩忠心,不想却被亲生女儿拆了台,叫宋宜笑在丈夫面前丢了脸,这会又心虚又惭愧,语气微微哽咽道,“没想到她竟糊涂到连孩子都不看看好!”

宋宜笑看这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妈妈回去之后劝着点奶姐吧,她还在韶华,容貌也清秀,往后再嫁未必不能遇见好的。年纪轻轻的何必现在就心如死灰?早些年我在柳氏手里时何尝过得好?熬啊熬的不都过来了?”

待赵妈妈走后,宋宜笑见简虚白还没回来,捏了捏眉心,唤进锦熏、巧沁:“今天这事儿,你们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

她这么问倒也不是怀疑乳母,而是她好不容易把后院都安排成自己人,图的就是但有风吹草动,无不立刻知悉——结果呢?尤庆春为了报恩到处帮忙,放任三四岁的独子满院乱走,居然要简虚白亲口告诉了她才晓得!

宋宜笑不免要趁机敲打一下左右。

谁想这一问,巧沁跟锦熏对望片刻,倒是诉了一堆苦水出来:“尤家姐姐是极勤快的,只是也忒勤快了点!几乎看到什么事情都要抢着做,连夫人的衣物浣洗也惦记着搭把手,奴婢们也不是想躲懒,可拦都拦不住。她又是一番好心,这……”

巧沁到底是韦梦盈跟前出来的,讲到这里立刻住了口。

锦熏却向来心直口快,想也不想继续道,“这些事情奴婢们早就觉得不妥了,只是怕禀告您之后,赵妈妈晓得了,还道咱们故意跟她过不去呢!所以,哪儿敢说呀?”

“看来赵妈妈说的话没错——你还真是不能惯!”宋宜笑怒极反笑,“赵妈妈管你管得紧,你就怕她;我护着你,你倒来瞒我!”锦熏闻言一惊,忙跪下来请罪:“夫人,奴婢知错!”

宋宜笑正要说话,听到外间似有动静,估计是丈夫从书房回来了,也无心跟她们多说,只道:“你们两个各扣一个月月钱长记性,下回再办类似的事,我也不跟你们多说,趁早给你们找人配出去,叫你们从此海阔天空,再不必担心得罪了赵妈妈!”

锦熏跟巧沁讪讪应下。

她们出去后,果然简虚白拿了本书走进来,扫了眼两个丫鬟,坐到妻子身畔小声问:“都处置了?”

“嗯。”宋宜笑脸色不太好看的点了点头。

简虚白也不细问,道:“那摆饭吧?天都黑了。”

接下来几日,赵妈妈等人禀告事情时都格外小心翼翼,尤庆春也不敢再疏忽儿子——后院的规矩,倒是间接的被整顿了一番。

转眼到了正月初九。

因为正月初五千秋节的例子在前,玉山公主作为苏皇后的庶女,年纪也不大,自不可能逾越嫡母。

“小宴摆在后宫,接到帖子的都是同辈女眷,我就不去了。”简虚白之前就告诉过妻子,“你替我带几句道贺的话给玉山便是!”

他虽然自幼抚养于太后膝下,却不代表在后宫就百无禁忌了。

实际上除了太后的铭仁宫外,他也就去过显嘉帝的宣明宫与皇后的未央宫——显嘉帝的寝宫且不提,皇后是他正经舅母,他去拜见理所当然。

其他妃嫔,包括太子的生母崔贵妃住的西福宫,他其实也没踏入过。

那还是小时候,现在都成亲了,就更加要避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