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清江郡主的安排,宋宜笑跟聂舞樱姑嫂在瑶花院凑合一晚后,次日一早就会登车回帝都。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清江郡主让聂舞樱跟宋宜笑一道逃了如意园的晚宴,理由是聂舞樱病了——结果一语成谶!

第二天早上,宋宜笑迷迷糊糊中被热醒,睁眼惊讶的发现同榻的聂舞樱全身跟着了火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得不省人事!

她吓得连滚带爬的下了榻,一边急声唤进下人,一边仓促穿戴。

月灯跟栗玉进来后看到这情况,也是六神无主:“夫人,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管得了这个?”宋宜笑草草系好衣带,一摸聂舞樱的额,跟烙铁似的烫手,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怒叱,“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请大夫?!”

月灯跟栗玉吓了一大跳,同时朝外跑——但宋宜笑随即醒悟过来,忙喊,“回来!”

占春馆唯一的大夫,就是奉显嘉帝之命,长年跟着卓平安的那位韩太医。

以他太医的资历,退个热肯定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现在在剪柳楼,距离瑶花院足有七八里路,等这边派人跑过去,再请了他过来,然后没准还要再跑过去配药、再拿回来熬——这得耽搁多少时间?聂舞樱现在这情况,是个人就知道不能拖!

宋宜笑脸色数变,最后还是一咬牙:“分两路:一路去请韩太医;一路去露浓阁,请苏二公子!”

也幸亏她这么做了,因为不久后,聂舞樱就出现了痉挛——要不是苏少歌及时赶到,不顾避嫌掀帘入帐,几针扎下去缓和了病情,宋宜笑急得自挂东南枝的心都有了!

“聂小姐这是受了惊吓之后,又被风邪侵袭。”苏少歌目不斜视的扎完针,立刻退出帐子,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下袍服,才对跟着出来的宋宜笑道,“病情不算复杂,只要退了热就没事了。”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觉得聂舞樱只是小疾。

宋宜笑见状,慌乱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胡乱擦了把脸,期盼道:“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热?”

“先熬药吧。”苏少歌不置可否的走向不远处的书案,挽起袖子。宋宜笑没意识到他在转移话题,忙上前拈起一支墨条细研。

“我来之前打算在这里借住到开春再走,为了方便,常用的药材都带了些。”墨磨好后,苏少歌拈了支紫毫,边写药方边道,“正好可以给聂小姐配齐了药,等我回去之后,就让下人送过来。”

宋宜笑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周到,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哽咽道:“公子大恩,莫敢忘怀!”

“夫人言重了。”苏少歌温和道,“这是药方,夫人要瞧瞧么?”

宋宜笑能瞧个什么?她连甘草都不认识,倒觉得他字如其人,端得是风流俊赏——不过眼下可不是适合夸人家书法了得的时候,只道:“惭愧,我向来不学无术,却不懂歧黄。”

“那先搁这儿,待会韩太医过来了,兴许会改一改。”苏少歌拿过一方镇纸压住药方,朝她拱了拱手,“夫人若无其他吩咐,我先去抓药?”

宋宜笑如今也顾不上客气,忙道:“栗玉,你随二公子一道去!”

虽然苏少歌说抓好药后会派人送过来,但宋宜笑已经得他一再帮忙,哪好叫他为这么点小事操心?

饶是如此,她依然过意不去,叫月灯在房里看好了聂舞樱,自己亲自送苏少歌出门——谁想两人才走到廊上,不远处一个端着水盆的侍者看到,顿时脸露诧异,二话不说转身跑了。

宋宜笑正替小姑子担着心,虽然看到了这一幕,也没在意,送苏少歌出了瑶花院,简短的客套了两句,就留步了。

她才转身,待要回房,忽听不远处有人怒喝:“你给我站住!”

宋宜笑一看,却是头发都还没梳的玉山公主——这位金枝玉叶此刻浑然没了前两日待她的热情,满眼怨毒俨然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她手臂,颤抖着嗓音怒叱道:“昨晚他在你房里?!”

“殿下,请您放尊重点!”宋宜笑这会心情本来就不好,闻言气得一把拂开她,怒道,“莫忘记我昨晚是与五妹妹同榻而眠,您这话坏的可不但是我的名节!!!”

玉山公主一愣,声音也低了点:“那为什么刚才他从你们房里出来?”

“五妹妹发热了,烧得烫手!”宋宜笑深吸口气,强按住心头不悦,放缓了语气解释,“剪柳楼离那么远,我怕耽搁了诊治,刚刚派人去请了苏二公子——人家一番好心来帮忙,殿下可不能误会了!”

玉山公主闻言变了脸色:“方才苏二公子可是进帐子里给聂小姐诊治的?”

宋宜笑听她语气不对,怔了下才沉声道:“殿下莫要忘记:医者父母心!”

“这么说,苏二公子果然是进帐子里去给聂小姐诊治的了?”只是玉山公主此刻正满怀嫉妒,宋宜笑这话反而让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今谁不知道聂小姐是晋国皇姑的掌上明珠,苏二公子才貌双全又尚未婚娶,既进了她帐子,皇姑为了聂小姐的名节,怎么可能不顺水推舟,把聂小姐许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