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夫妻两个起身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亲热——进来伺候的锦熏等人看到,只道主人们终于和好了,都是窃喜在心。

两人说说笑笑梳洗毕,用过早饭,一起乘车到了晋国长公主府。

“四弟妹今儿这眉描得可真好!”他们到的时候,晋国长公主夫妇还没收拾好,寿春伯一家也还没来,偌大的后堂上,只有清江郡主与聂舞樱低声说话。

看到简虚白与宋宜笑携手而入,清江郡主止住正在讲的话题,打趣道,“不过,我怎么瞧这落笔的手法怪眼熟的呢?”

“就是我给她描的。”简虚白大大方方承认道,“说起来还是以前给娘跟大姐您画眉画出来的功底,您瞧着能不眼熟吗?”

清江郡主笑道:“啊哟,当初让你给我们画,你还不愿意。现在可知道该谢谢我们了吧?”

又说宋宜笑,“你也应该谢谢我跟娘,不然哪来画眉这么娴熟的夫婿呢是不是?”

简虚白欣然点头,宋宜笑则红了脸,趁人不注意暗掐他一把,以示嗔怒——却反被简虚白握住手捏了捏。

说笑声中,夫妻两个落了座,下人奉上香茗后,清江郡主提到前两日的诰封,虽然她已经送过贺礼了,但这会还是当面道了声喜。

宋宜笑谦逊几句,就问起她与卓平安母子、还有聂舞樱的近况。

清江郡主道:“我们都挺好的。倒是你,伤才好,昨儿个吃了一天酒,今儿又这么早过来,可别累到了,待会回了府,叫底下人炖点滋补的汤汤水水喝一喝罢!”

“谢大姐关心!”宋宜笑笑道,“最近一直在吃老参炖鸡汤,吃得都快腻了,想换其他的吧,又都说这个最补人,其他都比不上!”

简虚白闻言道:“那几瓶天香碧露你怎么不吃?那个也是补人的。”

三人讨论了一阵滋补这个话题——宋宜笑察觉到聂舞樱一直沉默不语,清江郡主跟简虚白姐弟却正说得热闹,没有注意,便主动问她:“五妹妹上回说想跟我学舞,前些日子我身体不好,所以耽搁了。接下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聂舞樱正乖巧的做听众,闻言一愣,随即有些羞赧道:“听说这段时间临近年底,四嫂一定很忙,又才养好伤,要不,等过了年?”

“倒也没忙到一点空也抽不出来。”宋宜笑温和道,“再者你也晓得,燕国公府后院如今就我一个人,出门都没个伴,怪没意思的。你要是肯常过去啊,也能陪陪我!”

——她这些日子以来揣摩婆婆的意思,让小姑子去求自己教舞,一教一学之中增进姑嫂之情恐怕还是顺带。最主要的,应该是希望自己多带小姑子出门走动!

聂舞樱现在的情况,有点像宋宜笑从前。

虽然有个身份尊贵的亲娘做依靠,却因身世尴尬,终身大事也好、融入贵女贵妇圈子里也罢,都不容易。

宋宜笑那会是靠着袁雪萼不遗余力的提携,再加上本身长袖善舞,才得到与蒋慕葶等人称姐道妹的资格与机会。

但聂舞樱显然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晋国长公主、清江郡主、寿春伯夫人虽然都待她不坏,可这几位的年纪放那里,日常接触的贵妇圈子,聂舞樱的性情为人,都混不进去。

遍数晋国长公主膝下,也只有宋宜笑这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嫂子,适合给她做这引路人。

这会宋宜笑这么一讲,聂舞樱还没回答,她的丫鬟已经在拼命使眼色,让她不要拒绝了。

“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聂舞樱正要点头,门外人影一闪,晋国长公主终于到了,笑吟吟的边跨过门槛,边道,“我才进月洞门,就听到里头叽叽喳喳的,还以为安谨、安怡已经到了呢!”

清江郡主指着简虚白笑道:“娘,这可不是女儿喧嚷,是您这宝贝儿子心疼四弟妹之前遇刺受伤,拉着女儿一个劲的打探咱们女人家补身体的法子呢!”

“娘别听大姐说的!”简虚白则站起身,上前一步扶住晋国长公主的手臂,含笑道,“我可也是为了孝敬娘!”

“瞧你这急的,难道娘还跟你媳妇吃醋不成?”晋国长公主笑着打了儿子一下,让他扶着在上首落座,又免了礼,命众人坐下,就关切的问宋宜笑,“听说你伤都好了?我原想着,昨儿那样的热闹场合,你要是吃不消,不去也没什么。横竖都是一家人,你们三哥三嫂难道还会计较吗?”

宋宜笑听出婆婆这番话里的重点,是在于“一家人”三个字,不然自己去都去过了,现在来讲可以不去,这不是废话么!她自然不会当众驳了婆婆的面子,立刻微笑道:“娘您别担心,媳妇已经好全了呢!”

又说,“何况三哥三嫂一辈子的大事儿,媳妇哪能不去凑个热闹?”

晋国长公主也没指望凭一个暗示,就让两个早有芥蒂的儿媳妇和睦相处,这会宋宜笑表现出顺从,她也就满意了:“到底见了血,还是补一补的好。待会去我库里拿点灵芝走,那东西补血补气,对咱们女子是极好的。”

宋宜笑忙起身谢恩。

长公主接下来也挨个关心了下子女们,正问到简虚白时,寿春伯一家也到了。

寿春伯不爱说话,只默默行礼;柏氏则是一进门就连连赔不是,说自己一家来晚了。长公主不在意道:“你们如今拖家带口的,来晚点也没什么。何况驸马跟夷犹他们还没来呢!”

说着又招了招手,笑道,“安谨、安怡过来,让祖母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

柏氏闻言也不再请罪,嫣然一笑,捧起茶碗与众人寒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