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梦盈一路小心招呼,终于将两位公主引到后堂——衡山王太妃虽然没有亲自出迎,但也在公主们进门时起了身。

众目睽睽之下,长兴公主倒没特意针对宋宜笑,与太妃推让着落座后,就代表皇太后、帝后等人表达了对衡山王太妃的祝福,又挨个问候了在场地位较高的命妇。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亲和却不失矜贵,帝女风范十足。

而将绝大部分说话机会让给皇姐的玉山公主,虽然基本都在甜笑,但偶尔出言,也是恰到好处,中肯非常。

……显然皇家再怎么娇惯女儿,该教的还是教了的。

宋宜笑看到这场面暗松口气,既然这两位公主还要脸,那待会凭什么招数,总还有一线生机。

“两位殿下若不嫌弃,正堂已备薄酒。”韦梦盈看了看时辰,见公主也招呼得差不多了,就提议,“不如移驾一叙?”

长兴与玉山自是欣然应允。

“娘娘让奴婢转告您。”韦梦盈搀着王妃,与众人一起簇拥着两位公主去往正堂,巧沁则挤过人群来提醒宋宜笑,“千万别忘记娘娘方才的叮嘱!”

宋宜笑苦涩一笑,低声道:“三公子是个好人,这些年来没少劳他帮我说话了,老是叫他操心实在不好?”

她想来想去,韦梦盈让她把公主朝僻静地方引,应该就是打陆冠伦的主意了——陆冠伦向来帮理不帮亲,看到公主仗势欺人,肯定不会不管的。要在热闹的地方,看到王府三公子跟长兴公主对上,就算周围没有够身份的人圆场,下人们也会赶快去报信。

但在偏僻处,没人劝没人拦,这两位掐起来可就要真的存下芥蒂了!

这样太妃本来是为了帮陆冠伦上位,才设计宋宜笑,结果倒被孙儿拆了台……可以想象届时太妃的心情!

宋宜笑承认亲娘这一手还击很漂亮,但因为要坑的是陆冠伦,她心里就很不情愿——恩将仇报的事情,到底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出来的。

无奈巧沁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奴婢会把这话转告娘娘的。”

顿了顿又含蓄的劝了一句,“小姐容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小姐已有婚约在身,可以说此生富贵喜乐,已是触手可及!还望小姐谨慎行事,切莫为外人误了自己终身!”

宋宜笑咬了咬唇没说话,只是随着人群进入正堂。

按照身份,两位公主自然要被让到首位。

但长兴公主道:“本宫与皇妹俱是晚辈,哪好越过诸位德高望重的诰命?何况今日是寿宴,依本宫看,还是照年齿列席的好。”

太妃跟她心照不宣,带头称赞了公主“谦逊孝义”一番后,就顺水推舟的把两位公主跟陆蔻儿等人安排到一块,说是“你们表姐妹年岁仿佛,正好亲热亲热”——当然少不了让宋宜笑就坐公主下首,方便公主吩咐。

这种安排的内情,其实宾客里很多人都看了出来。

但她们跟宋宜笑也没什么交情,不可能为了她去触怒公主。这会也不过心里感慨一声,也就把注意力转回宴上了。

“袁姐姐今天没来吗?”离长兴、玉山两位公主比较远的地方,几个之前跟宋宜笑有过数面之缘的女孩儿低声交头接耳,“瞧长兴公主殿下看宋妹妹的神色不大好,要是袁姐姐在,兴许能斡旋下。这会宋妹妹却只能自己上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来?”

“你真是傻了,宋妹妹才领了赐婚懿旨,今儿这寿宴,就算没有公主殿下驾临,冲着她去的明刀暗枪也绝不在少数!”同伴摇头道,“博陵侯又不傻,怎么肯让袁姐姐来给她做挡箭牌?”

按说太妃寿辰,嫡亲外甥跟外甥女缺席是很不好的。

但袁雪沛被抬回帝都的事早已传遍朝野,他派人来讲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病,连累妹妹也因为侍奉他病倒,怕过了病气给太妃,只好礼到人不到——王府也好,外人也罢,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之前还有人相信袁家兄妹近来身体确实不大好,现在看到长兴公主不待见宋宜笑的模样,却没几个人信了:多半是袁雪沛从哪里听说了公主今日要来的事儿,故意找借口不让妹妹来,免得被拖下水。

丝竹声里,众人饮宴谈笑得虽然热闹,但都有些心不在焉:都在等长兴公主发难,好看热闹。

倒也没用他们等多久,几道菜后,歌舞也才换了三轮,长兴公主的宫女在为公主撤换杯盏时,就“不慎”将半碟酱汁浇在宋宜笑肩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长兴公主轻描淡写的呵斥,“要不是宋小姐性.子好,本宫非重重处罚你不可!”

她都这么说了,宋宜笑当然只能帮忙求情:“不过是一时疏忽,还请殿下息怒!”

“笨手笨脚的!”长兴公主白了眼宫女,起身道,“罢了,总是本宫带来的人惹的事,本宫陪你一块去更衣吧!”

宋宜笑知道根本推辞不掉,但还是连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