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贤麓话音刚落,苏泽身上迸射而出的杀气就将圆桌中心的烛火猛地朝他猛地推了过去!直到那缕纤细的火苗在他眼前熄灭,滚烫发红的烛芯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慢慢黯淡、慢慢消失,只在他的眼中留下了一根与火苗重叠的扭曲光斑……

片刻死寂之后,苏泽重新点亮了蜡烛,看都不看贤麓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借用预言别人来反推我的未来,至少也得预言生效才行吧?你说你预言到你明天还活着,所以只要我现在杀了你,就能证明你的预言就是一坨狗屎,对吗?”

人与人难免发生争执,事情闹得大了,人人都会流露出杀意。但是苏泽的杀气与贤麓有生以来感受过的所有杀意都截然不同,那种浓烈、狂暴,甚至已经突破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的杀气,仅在烛火熄灭的刹那就已经令他汗流浃背!

直到火光再次照亮了苏泽那副宛如面具一般的死气沉沉的面孔时,贤麓才努力压抑着起伏不定的胸膛,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即便你杀了我,那也只能证明我能活到明天的预言是错的,未必就能改变你们没有孩子的未来。”

苏泽继续追问:“可是你已经预言出了我们没有孩子的未来,为了改变这个未来,一切的办法我都该试试,对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今晚必死无疑了,贤麓破罐子破摔地回答:“或许……是的。”

听到了这样了无生趣的答案,苏泽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哪怕是死,你都不愿改口,看来我们以后是真的没有孩子了。告诉我,你是怎么预言出这个结果的。”

察觉到自己兴许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贤麓也暗暗松了口气,擦擦汗,解释说:“一般来说,与你相关的事情,我是预言不了的。别说孩子,就连你们何时成婚,我都预言不到。但是就在之前的晚宴上,我看到她坐在你身边,好奇你俩的关系,一时兴起,就预言了一下五年、十年、十五年和二十年后的她。照说红发人的孩子必然是红发人,可我一连四次都没有在未来的她的身边看到一个红发的孩子。除非她与自己的孩子老死不相往来,不然你们就是你们没有生下孩子吧。”

“那楚幽……”刚刚开了个头,苏泽就把问题咽进了肚子,“是了,你不能预言没见过的人的未来。”

见苏泽那张明明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挂满了令人心碎的消沉,贤麓不禁劝道:“我虽然这么说,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只能保证客观地说出我所预言的未来,但我无法弄清楚导致这个未来的前因后果。比如我预言到一个人捡了一袋金币,我不知道那袋金币是不是他自己掉的,又或者他等会儿会不会被金币的失主暴打一顿。所以我四次没看到红头发的孩子也不见得就能说明一切,兴许那孩子次次都去上厕所了……”

“行了,用不着你来安慰我。”见贤麓扯谎都扯不下去了,苏泽摆摆手说:“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了。你有什么本事,我也明白的差不多了。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

“额……”贤麓迟疑了片刻,底气不足地说:“说出来怕你不信,从天鹅城(爱恩斯帝国的首都)出发之前,我预言了一下自己的未来,看到明年的自己在爱恩斯帝都学院上课,这说明我活着回到了天鹅城。”

苏泽打岔,“这样不好吗?”

“不,请等我说完。”贤麓抢回话语权,沉默片刻,又擦了擦汗,才吞吞吐吐地说:“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就在一周之前,我们入住这座王宫的当晚,我又预言了一下自己的未来,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对,时隔不到两个月,命数变了,明年的我……不存在了……”

见苏泽皱眉看着自己,贤麓继续说道:“开始我也以为是预言出现了失误,毕竟之前一直在赶路,没休息好。但是稍后我又挨个预言了一下其他九个同学的未来,结果无一例外,我们之中一个活着回去的人都没有。确定死期将至之后,我开始把预言日期回推,最后终于看到了我自己死去的画面……我看不清楚是谁杀了我,但我却能看见一把匕首插在了我的胸口上。听说……苏泽同学随身带着一把匕首……”

听到这里,苏泽恍然大悟,他一边抽出鱼肠匕首插在圆桌中心的烛台旁,一边冷笑着问:“看清楚,你是被这把匕首捅死的吗?你说我杀了你,我图什么?就连你说我和莎莎没孩子,我都忍住没有杀了你,难道我会为了区区一件魂器杀你们灭口吗?”

“不,我说过了,我只能预言未来,却不知道关于这个未来的前因后果。”话虽如此,贤麓依然认为苏泽就是杀害自己一行人的凶手,“可是我在宴会上挨个预言了与你坐在一起的六个人,你们全都平安无事,所以我很难相信我们的死只是一个无聊的巧合。再加上我至今遇见的所有人里,只有你可以改变世界的命数,所以……”

“所以我在你心里已经是杀人越货的凶手了呗。”苏泽不怕被人污蔑,更何况贤麓预言的还是许多天后的未来,口说无凭,谁信?但是这件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于是他说:“如果你想防患于未然,先杀我灭口,那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当然,怎么会有人想死呢?而且真要跟一个可以改变世界命数的人战斗,我自问没这本事。”既然话都挑到这个地步了,那么贤麓也没有必要继续绷着第一帝国第一家族继承人的面子了。只见他隔着圆桌跪在了苏泽面前,把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恳求道:“求求你……求你千万不要杀我……如果杀死我们的另有其人,还请你务必救救我们吧!”

“凭什么?”先诬陷自己杀人越货,又跪求自己救他,苏泽可没有这么豁达的胸襟。

贤麓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死了,一切的承诺都是屁话。但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会拒绝我的能力,当然也包括你。”

“哼。”苏泽满不在乎地说:“你又预言不了我的未来,要你何用?”

“好,那我就先付给你一点利息吧。”贤麓起身直视苏泽的双眼,分外严肃地说:“出门左转走到走廊的尽头,再连续右拐两次,你就能看见你的李莎莎正在和别的男人私会。”

一听这话,苏泽当即拍案而起、踹门而出,临走之前不忘恶狠狠的抛下一句:“要是被我知道你在胡说八道,等我回来撕烂你的嘴!!”

感受到苏泽那股比之前烛火熄灭时更加浓烈的宛如针扎一般的杀气,贤麓怡然不惧,“不可能,我的预言绝不会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