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人多眼杂,就算齐有量和黄彤斜情投意合,也不敢在关系还没确定的情况下乱秀恩爱。刚进山洞,他们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心里恨不得离开对方十万八千里,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挨在了一起。

见两人一声不吭地进洞坐下,正拿砍刀剁肉的范浅立马举刀跳起,瞪着他们问:“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去向苏泽认错了吗,苏泽呢?”

“小凡子,社会你球总来啦!”伴随着球球的叫声,苏泽和李莎莎相伴走进了山洞。

苏泽好奇地打量着山洞的构造,再看看架在火堆上面的大铁锅,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大的锅,应该不是学员带来的;石壁上插火把的凹槽也比较圆润,应该有一定年份了……这么看来,这应该是灰象城的召唤师们在林中过夜用的小屋吧。”

“哎呀,别说这个了!”范浅抓着砍刀冲向苏泽,吓得李莎莎连忙躲到了苏泽身后。见状,他赶紧把抓着砍刀的右手藏在背后,这才笑着问:“苏泽,你不生学长和学姐的气了吧?”

苏泽瞟了一眼尴尬并暧昧着的齐有量和黄彤斜,摇头说:“俗话说,宁拆十座教堂,不拆一对姻缘。就当积德,饶了他们吧。”

“说的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物,权当积德……”范浅边说边用干净的左手拍拍苏泽的肩膀,紧接着蓦地一愣,然后猛然回头用砍刀指向齐、黄二人,杀气腾腾地说:“我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一唱一和,原来你们早有奸情!老实交代,不然砍死你们啊!”

“好了好了。”苏泽看看铁锅旁的树桩上的那只惨不忍睹的独角兔,随手夺过了范浅手里的砍刀,一边走向木桩,一边说:“他们怀疑我一次,我爆他们一个猛料,就当扯平了吧。齐学长、黄学姐,你们要是真的成了,记得感谢我哦。”

苏泽手脚麻利地处理着树桩上的独角兔,总算让这些肉块看着不再倒人胃口。李莎莎看着树桩旁边的四只独角兔的尸体,皱眉问:“他们不是抓到了不少猎物吗,为什么一听你说‘熏肉’就馋得跟狗一样?”

“不是他们,是所有人。”独角兔的体型跟寻常的宠物狗类似,五只独角兔的肉,足够苏泽九人吃到撑了。因此,苏泽一边手脚麻利地剥皮切块,一边随口回答:“虽然只是进入森林的第二天,但除了跟着我的你们,其他人应该已经啃了两天的饼子。你觉得在这第二天的傍晚,他们最想吃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李莎莎尝试着回答:“肉吗?”

“当然不是。”非常难得,这次苏泽的语气中竟充斥着一股得意。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递给李莎莎,然后才扬起下巴说:“这是盐。”

“盐?”范浅等人凑到李莎莎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小瓶子里的白色粉末,纷纷不解地嘀咕:“盐有什么好稀奇的?”

泽克斯帝国南面靠海,内陆又有大面积的盐碱地,八大城邦当中,有七座城邦能够自给食盐、有六座城邦可以食盐出口,所以这都是一个不缺盐的国家。不然,渔村里的村民干嘛还靠捕鱼养家糊口,直接用海水晒盐就能富得流油了。正因如此,泽克斯帝国内部的盐价极低,就算每年都有成吨的食盐出口到国外,国内的居民还是将盐当成了一种几乎免费的廉价调味料。

在这里,穷的吃不上饭的贫苦之家,厨房里都不会缺了一罐子盐。殊不知,在遥远的他国,食盐的价格又可能堪比黄金。

拜如此高产的食盐所赐,对泽克斯帝国的居民来说,盐实在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可是,越是寻常的东西,反而越不容易被人重视。就像我们很难意识到自己每分每秒都在呼吸着赖以为生的氧气一样,泽克斯帝国的人民,应该就是萨梅恩大陆上最难意识到食盐可贵的人了。

山洞内壁的裂缝里流出了清澈甘甜的泉水,苏泽刚进洞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铁锅里沸腾的开水。此刻,他抽刀削下两片兔肉丢进锅中,一边等着兔肉煮熟,一边自顾自地说:“以前我跟野兽搏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每次我筋疲力尽时,汗水打湿全身,就跟穿着衣服跳进海里一样。而那些野兽明明喘得跟我一样厉害,明明长着比我的衣服还要厚实的皮毛,可它们却连一滴汗都不会流。”

丢进锅中的兔肉很薄,烫个几秒就可以吃了。话说一半,苏泽用干净的树枝挑起了白色打卷的兔肉,伸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范浅面前,平静地说:“尝尝。”

连蜥蜴肉都吃过了,白水汆兔肉又有什么可怕的?范浅接过兔肉,闻了闻,然后塞进口中,刚嚼了两下,就当着所有馋到流口水的同伴的面,把兔肉全部吐了出来,然后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干呕着说:“这什么东西,这玩意能吃吗?淡piapia的,又腥又骚,好像还有一股泥巴和青草的味道,火蜥蜴比它好吃多了!”

“是吗?独角兔有这么难吃吗?”听着众人疑惑的询问,苏泽又用树枝挑起了第二片兔肉,并在上面撒了点盐,再递给范浅,“尝尝。”

“尝就尝!”反正已经吃过那么难吃的兔肉了,范浅还真想看看盐能翻出什么花来。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将第二片兔肉塞进嘴中……嚼两下,睁开眼,惊喜地说:“好吃诶!又细又嫩,还有咸味了!不仔细品味的话,根本吃不出刚才的土腥味!”

“对吧,盐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苏泽把树桩上切好的兔肉,一捧一捧地下入锅中,然后一边撒盐调味,一边说:“我们活动会出汗,动物们却不会。汗是咸的,里面有盐,出汗就意味着盐从身体里流失,所以吃盐对我们来说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现在范浅已经深刻地理解了苏泽的想法,如果说啃两天白饼子还能忍受的话,那么吃没有用盐调味过的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为什么那两名少年一听“熏肉”就馋得口水直流?因为在一般人的印象里,熏肉是咸的啊!

“苏泽,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撑不过明天。”相处这么久,范浅第一次对苏泽感激到肠胃蠕动!

“人嘛,吃过亏就长记性了。”苏泽用树枝搅动锅里的兔肉,略显寡淡的肉香瞬间勾起了众人的食欲,“我第一次给师尊烤肉时……嗯,印象很深刻,那是一只黑岩猪的幼崽。海边人最不缺的就是盐,结果我当时一点盐都没放,这才知道没有味道的猪肉原来那么难吃。自那以后,我不论去哪都会带上一瓶盐。男人嘛,出门在外,得对自己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