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阿姨打开了露台的窗,早晨的天光静谧,除了米白的窗帘被风吹起时的鼓动。

离开前,宋迢有感应般的抬头望向二楼的廊道,这个视角,可以看见她光/裸的脚踩在地上,比他胳膊粗不了多少的大腿,或者更*的地方,在雪白的睡裙下若隐若现,她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塌下的一边肩膀,让披着的薄衫落在臂弯里,未经梳理的头发落进低垂的领口。

赵嫤眼神中不带任何想法的看着他,像一幅冷色调的画。

对望的时间仅仅须臾,宋迢便开门走了出去,从她的角度看,男人的身影就像是消失在一片光亮之中。

大门自动落了锁,赵嫤顺手勾起轻飘飘的薄衫搭在肩上,下了楼。

这栋别墅没有原先住的庄园那么大,家里只有一个阿姨是搬来k市才重新雇佣的,她不知道赵嫤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这儿,总感觉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直至清晨准备早餐的时候,陈叔给了她一张纸,上面写了关于那位小姐的饮食偏好,一下子明朗起来。

宋迢的早餐向来简单,今天阿姨却忙活了一早上,毕竟先生不主内,跟太太搞好关系才是正道。

因此,当赵嫤看见桌上摆的早餐过于丰盛,稍怔了会儿。

已经吃不下的搁下筷子,陈叔上前来,在她胳膊肘旁边放了一张名片。

赵嫤捏起这张薄薄的名片,上面尤为简洁,一个名字,一行公司的地址,她转过头去,对陈叔笑了笑。

暂时还闻不到冬天的味道,办公大楼内就开了暖气,不是上下班的时间,除了保安,周围没见着其他的人影。

她穿的是平底鞋,快要走近前台才被值班的接待察觉。

前台接待很年轻,一身深色正装反倒显得太老成,她微笑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找你们的老板。”

这么说完,见她愣着眨了眨眼睛,赵嫤正经的解释,“董事长。”

“……请问您有预约吗?”她回过神来问道。

“没有。”

仿佛知道她张口要说些什么,赵嫤就抢先说着,“你打个电话跟他说……”顿了一下,煞有其事的接着道,“他干女儿来了。”

接到一层前台电话的艾德虽然满头问号,但还是按原话报给了宋迢,而他更是一脸莫名其妙,陡然又想到了什么,轻抿了一下唇,然后说道,“让她上来吧。”

被告知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赵嫤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向电梯厅走去。

前台接待的姑娘探着脑袋张望,看见她已经走进电梯,马上掏出手机来,在群聊天里发了一条消息:「特大新闻!!刚才来了个女的,居然是董事长的干!女!儿!」

数日前,新任董事长宋迢,象征性的走访了各个部门,简单的露个面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主要是他符合了女性对完美伴侣的定义,而且据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

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灰姑娘们纷纷卯足了劲,为了在他眼前晃那么一秒,只可惜,宋迢身边的人员,全是以前集团带来的心腹,一个比一个恪守己责,油盐不进,半句废话没有。

所以这条消息发出去,过不了一会儿,就有人激动的回复道:「确定是干女儿不是亲生的?她多大了?」

「二十出头吧,长得跟仙女一样!」

「完了,难不成是那种关系……」

流言的传播速度堪比流感,从这一秒开始,董事长有干女儿的消息,就在交错密集的信息网下,不胫而走。

这一层的办公室,还是几乎打通的格局,很安静,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看见他出挑的面容,微拢着眉心,因为神情的专注,而多了份严谨的冷意。

赵嫤正打算向他走去,却被艾德拦了下来,硬是引导她走向旁边的沙发,“请坐。”

“请喝茶。”他放下早就准备好的茶杯,淡褐色的茶水里,见不到一根茶梗,甚至一点茶渣。

服务这么周到,赵嫤偏过头瞧着他,“不然你再帮我做个spa?”

艾德被她堵了一下,顿了许久才问道,“……需要我帮您预约会馆吗?”

这是不会开玩笑的木头人,她心里正这么嘀咕的时候,从他身后经过的女人,吸引住了赵嫤的视线,细高跟的红底鞋,衬衫束在窄裙里,长及肩下的波浪棕发,身材丰韵有致。

艾德对她颔首,然后跟了进去。

赵嫤上半身扭了过来趴在沙发背上,总算看见她的正脸,称不上漂亮,五官倒是舒服,举手投足可以透出些傲气,不好说年纪。只不过,这个女人化着不淡的妆,却选了裸色的口红,而且居然没发现她的存在,是有多目中无人。

从沙发里起身,走到一旁属于董事长助理的办公桌前,她敲了敲桌面。桌后坐的人顺着那只纤纤素手往上看去,就见赵嫤下巴朝目光所指的方向抬了抬。

周露撑着桌面站起来,好奇的往里探去,那边有三男一女,正在谈事情,她问的应该是,站在宋迢身边的女人。

“那是冯凝,我们公司的cio。”

周露凑近她,小声说着,“好像是宋总……不对,董事长的大学同学,是听说我们公司准备上市,特地从美国回来帮忙,辞了原来年薪百万的工作呢。”

所以说,人家是长远投资,年薪百万怎么敌得过,一个董事长夫人的头衔。

赵嫤没想那么多关于利益的层面,只是听见那个女人,语气关切的埋怨着他,“这个case结束后,你赶紧给自己放个假,别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了,上次我给你的营养片,有没有按时吃啊?”

大学同学,相互了解,而今彼此扶持,将来共渡难关。

脑袋里蹦出这么几个词汇,赵嫤不安的蹙眉,怎么感觉自己倒像个插足的第三者?

没等宋迢对那几句话作出反应,她先转身逃也似的离开。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所谓「可发展的对象」,就以为自己仍然是他唯一的选择。

不曾去想,她之所以这么自信,是他给予的,当然会有一天,他不想给了。

于是,在下降的电梯间里,她拨通了宋茂的电话,“你说错了……”

那边的人听得是一头雾水,正要出声,却被打断。

不是半斤八两,“她比我好。”赵嫤声音轻似砂砾落下,那般艰涩。

进入门庭后,夜晚的繁杂之声,瞬间被音乐低缓舒展的慢板阻隔了去,原始的青石板墙,与流动的线条感,赋予了空间独特的韵味。

风鼎是本市稍有名气的私人会所,因为没接到消息说宋迢今晚要来,加上他不常在公众面前露过脸,服务生当他是一般宾客来接待。

当然,连宋迢自己都是临时被一条短信约来的,至于是谁说话如此有分量,除了被餐桌上的一只白玫瑰挡住半边脸的女人,似乎没有别人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安放在角落里的,她的行李箱,随即拧起了眉。

低彩度的家具很大程度的提升了格调,衬托了食物的色泽,增添了食欲,软装与光影的搭配巧妙,让光线洒落各处,却又不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