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四合院的东厢房甲,阮碧正坐在窗前练字。 旧

冬雪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说:“姑娘,刘嬷嬷方才出去买了一包艾草回来。我煮了艾草水,你赶紧泡泡脚,可以治冻疮的。”

阮碧“嗯”了一声,放下笔,脱掉鞋子,抽掉布袜,把脚伸进木盆里,顿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温暖起来,特别是长着冻疮的地方,一下子就不痒了,反而酥酥麻麻,特别舒泰。

京城到濠州,水路不过三四天,陆路也就七八天。只因为她先绕到涿州,再返回京城,而后西行从昌颖绕过来,这一路风霜雪雨,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脚上长满冻疮,苦不堪言。

路上遇到好几伙出来找她的,有阮府的,有韩王府的,还有几伙她不知道是谁派来的。阮府那伙最少人,不声不响,只说府里走失了一个丫鬟。韩王府的最为跋扈,说是追查韩王的逃妾,拦下路边的马车就搜,闹得鸡飞狗跳。至于其他几伙人,相对比较低调。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出生世家名门的阮五姑娘会穿着一身破旧的皮袄子,抹着一脸锅底灰,坐在四处漏风的牛车上,而且牛车上还有几头羊羔。曾经有伙人拦下午车,但是揭开毡子,闻到一股羊骚儿味,连忙嫌恶地退避三舍了。

过了昌颖后,找她的人就少了。但是因为天寒地冻,走得异常辛苦。到蔡州时天降大雪,她和冬雪抱在一块儿簌簌发抖,人都快迷糊了……………,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窗外如今也是艳阳满天。

冬雪倚着桌子,手指绕着发梢,看着墙壁上录鼻的墙纸,说:“姑娘,明日把你房间的墙壁重新禧一下吧。”“不用了,还不知道能住多久呢?”

“那也得糊一下,看着舒服一点。这地方实在是太寒碜了,委曲了姑娘。”

“不过是住几天,说什么委曲,等咱们到了妙香国,再张罗个好住处。”阮碧兴致勃勃地说。从前她去大理旅游过,很喜欢叶榆古城。那里民风淳朴,百姓热情好客,而且女子的地位比较高。

冬雪动作一顿,纳闷地同:“姑娘,那个妙香国究竟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每回姑娘提起,都象是神仙住着的地方。而且姑娘又没有去过,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呀?”

这几句话问住了阮碧,正斟酌言词,听到门外传来啪啪的打门声。

冬雪一喜说:“是周柱子回来了。、,扭头就往外走。

阮碧一把抓着她说:“周柱子前日才去泗州,即使今日能赶过来,肯定也是晌午以后。”冬雪脸色一白:“哪会是谁?”

“不知道,你别去开门,让刘嬷嬷去开。”阮碧说着,把腿从水盆里抽出来,抹干净重新穿上鞋子。刚穿好,刘嬷嬷从正房里出来,快步走到窗边,紧张地问:“姑娘,会是谁呢?”

阮碧镇定自若地说:“嬷嬷,你不要紧张,许是邻居也说不定。”

刘嬷嬷点点头,住大门走去。

阮碧把窗子关上,立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声。

听得门“吱呀”一声,跟着响起一个吱吱喳喳的女子声音:“哎唷,刘婶子,你怎么自京城回来后,这大半月日日关着门呢?也不来走动走动,是不是发财了,把我们这些邻里邻居都忘记了。”

冬雪按着胸口松了口气。

“是罗二嫂子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刘嬷嬷笑呵呵地说“没有发财。便是发财了,也不可能忘记老邻居吗?只因为在路上受了点风寒,身子不太爽利,我儿子又出门了,便窝在家里偷个懒儿,打算过两天再走动走动。”

“我就说嘛,刘婶子怎么可能是这种势利眼呢?婶子,这是我家过年时候做的年糕,给我家冬哥儿尝尝。不是好东西,你可别嫌弃。”“真是巧了,冬哥儿方才还叫着想吃年糕,没想到多二嫂子你就送过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甭客气,都是邻居,有什么好客气的。”顿了顿,罗二嫂声音变得有点扭捏“刘婶子,有桩事真是不好意思开口。方才我在家里炒菜的时候才发现没盐了,能不能跟你先借一匙子呢?明日买了盐就还你。”不就是一匙子盐,哪里还用得着还?你稍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取来。”刘嬷嬷说着,进倒座最西边的厨房里里取盐。

罗二嫂大声地说:“婶子,你媳妇呢?怎么没见她呢?”

阮碧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渐渐往东厢房靠近,忙拉着冬雪闪到墙后。

一会儿,就见窗子被推开一缝,一只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动着,透出三分精明七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