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摇摇头说:“茂公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白莲大师微笑合掌,说:“阿弥陀佛。佛说,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火之患。茂公只是担心你烧着手而已。”

晋王垂眸细细咀嚼片刻,心头别有一番滋味,说:“茂公多虑了,便是烧着手,也是求仁得仁,夫复何怨?再说,人在世间,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又有谁能替代?”

白莲大师知他心意已决,笑而不语。

晋王也不再多说,想到方才阮碧终于暴露深藏内心的情意,嘴角浮起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又忽然想起,刚才忘记问她有何心愿,竟然难如太阳西升。打定主意,下回见面定要问个清楚,不管多难,也要帮她实现。

这厢,阮碧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迷迷糊糊的大脑也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原先约晋王见面是打算询问冬雪与余庆的亲事如何处理,顺带着打探一下他去玉虚观究竟看谁?方才光顾着吃醋,倒将正事儿忘记了。想问头再去禅室,又怕他已经离开了,再说还有小沙弥跟着,也不方便。好在这两桩事,下回见面再问也不晚。

两人各在一地,情发一处。都想着下回见面的事情,惟独没有想过下回见面会是在何时何地,又是何种心境。

而客堂里,此时越发地剑拔弩张。

阮老夫人脸皮绷紧,斩钉截铁地说:“便是那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沈老夫人不假思索,也斩钉截铁地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阮老夫人霍然起身,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别浪费时间了。弘儿,咱们走。”

阮弘微微犹豫,也站了起来。

沈府三人相视一眼,想到那封匿名信,顿时气短一截。

白云大师缓缓地说:“阿弥陀佛,阮老夫人稍安勿燥,请听老衲说几句。”

阮老夫人顿住脚步说:“白云大师,不是老身不卖你面子,实在因为他们毫无诚意,便是再谈又有何益?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见双。他们口口声声说我女儿偷人,却又说不出来奸夫是谁。既然没有奸夫,又如何能断我女儿的罪?总不能空口白牙地任他们胡说。”

话音刚落,沈密轻咳一声说:“阮老夫人,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此事当年文孝公是一清二楚的……”

阮老夫人冷笑一声打断他,说:“沈老相爷知道我家老太爷如今在九泉之下,开不了口,所以什么事都推开他了吧。”

沈密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阮老夫人,你我相识数十载,我沈某为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因何总以小人之心度我?庆和十四年的四月二十八日夜,文孝公与我一起进的宫,当着先帝的面我把事情首尾都同他说了。为尊者讳,为死者讳,恕我不能直言。也请你勿要再追问不休。一是我答应过先帝不能说,二是你知道真相,也只是徒添烦恼而已。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若还是不信,不如想想庆和十四年都发生了哪些事。”

“没错,你我是相识数十载,却是知人知面难知心。便是平常人家,也不会因为媳妇三年未出,就要和离的。你还有什么脸面提我家老太爷呢?更不要拿先帝出来压人了。你便是说破天,我也是不会信的。”阮老夫人嘴里说着,脑里拼命地回想着从前,庆和十四年发生什么事,她倒是记不太清楚了。但四月二十八日夜晚发生的事情,因为切身相关,是以历历在目。那夜亥时过后,宫里忽然来人召老太爷面圣。她当时就猜到关系沈阮两家之争,一直不睡觉,等到凌晨实在困了,才朦胧入睡。醒来时,天还黑着,老太爷支颐坐在灯下,神情郁郁不畅,满脸疲倦。她赶紧爬起来问他怎么样了?老太爷默然半晌说,此事暂且不要再提了,等兰儿生下孩子再说。

难道女儿真有奸夫?不,不可能,知女莫若母。

沈密皱眉,说:“从前这桩事咱们暂且不说,单说你家五姑娘认祖归宗一事,已闹得满城风雨,连官家也惊动。如今,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都在等咱们两家的笑话,阮老夫人,再这么闹下去,对咱们两家都没有好处呀。”

阮老夫人冷冷地说:“这认祖归宗一事,又不是我提出来的,要看笑话,也不是看我们阮府的。”

沈老夫人脸色微变,说:“敢情你压根儿就没有这打算。”

总算压过她一头了,阮老夫人看着她,气焰熏天地说:“沈老夫人,你算是说对了,我确确实实从来没有打算过让五丫头认祖归宗。”

沈家三人同时沉下脸。

阮老夫人再不理他们,对白云大师合掌说:“阿弥陀佛,多谢大师,改日再来致谢。”说罢,站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