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洗尘宴,摆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因为人少,只开一桌,不分男女俱都坐在一起,姬妾们无份列座,站在旁边侍候。三老爷殿内当值缺席,二抱恙缺席——自从前几日与大起了龃龉,她就一直抱恙了。四少爷和七姑娘因为年岁小也没有列席。

老坐主位,大老爷阮弘坐在左边下首,徐川阳远来是客坐在右边下首。紧随着他的是大少爷阮家轩、三少爷阮家轺。平时讲究寝不语食不言,但是宴席图个热闹,吃喝倒是其次。酒过三巡,大家鼓噪着,要听徐解元赋诗一首。

徐川阳也想当众一展才华,稍作推托,便站起来,摇着折扇,朗声吟诵了一首。

阮碧虽不会做诗,诗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不得不赞叹,此人才思敏捷,是有真材实学的。

大老爷更是鼓掌称好,看着徐川阳的眼神里颇有几分激动。宴席结束,大老爷携徐川阳的手去书房夜话,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方才回房睡觉。大早就困的不行了,碍着没,不敢睡下,只和衣躺着。听到声响,赶紧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埋怨地说聊这么久?”

大老爷兴奋地说,那徐川阳是个才子,我准备将二丫头嫁给他。”

“”大睁大眼睛,睡意荡然无存,“不行,他一介白衣,岂能配我们的绮儿?何况他老家在岭南,那是个交通闭塞的瘴疠之地,你看小姑嫁这么多年,才过几趟?大丫头被你嫁到浙东,一晃二年没有,我每回想起心里特别难受,如今你又要把二丫头嫁到岭南,门都没有。”

大老爷耐着性子说徐川阳胸有丘壑,文采飞扬,明年春闱大战定能胜出。两榜出身,我再活动活动,授个翰林院修撰绝无问题,二丫头就不用跟他回岭南了。”

“世事无绝对,指不定春闱他就会名落中山。”大不屑地说,“再说,即使他真中了,也就是一个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那月俸才多少?京城里一进的院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养一大家子。你舍得叫绮儿吃苦,我可舍不得,咱们绮儿是要嫁公侯郡王的。”

大老爷皱眉撇嘴说妇人之见,徐川阳有宰相之才。”

大不吱声,心道,我嫁你的时候,父亲也夸你有宰相之才,如今也不过是三品侍郎。

大老爷见她不同意,踱步一会儿,说好,既然你不同意绮儿,那就把四丫头嫁给他。”

大想也不想,又说不行。”

大老爷皱眉说又不行?”

大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她也不傻,看得出徐川阳有才能,要是把四丫头嫁给他,林姨娘不是乐翻了?大老爷这么多姬妾,她最憎恨的就是她,因为其他姬妾也就是个玩物,惟独她在大老爷心里盘踞了十多年。

大老爷稍作沉吟,明白她的意思,冷笑一声说心胸狭隘,此事我已拿定主意,你就别再插手了。”说罢,拂袖而去。

大气得连连地跺脚,冲宝丽使个眼色。她会意地跟着出去,一会儿折说去筱竹院了。”

大他去知会林姨娘了,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赶不急地献宝去了。”又想起他骂心胸狭隘,越想越憋屈,倒在床上,寻思着如何破坏这桩婚事。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可行之策,满腹怨恨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肿着眼皮,领着一干小辈到老屋里请安。

刚坐一会儿,大老爷也进来了。大先是诧异,随即想起,今日是旬休。

老见大老爷,便摆摆手让其他人了。和大老爷一起吃过早餐,到偏厅坐着,把下人全打发出来,方才低声问家轩那桩事办的如何了?”

“已经派人四处找过,那老虔婆确实已经带着姑娘跑了。”

“跑了?跑的?”老目露怀疑地看着他。

大老爷微微不自在,说我跟罗管家的时候,屋子里就没有人了。”

老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他许久,严厉地问弘儿,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大老爷脸色微白,不敢吱声。

老低喝一声跪下。”

大老爷应声跪下。

“老实说,究竟回事?”

“娘,人确实跑了,只是……只是那个姑娘是曼华。”

“”老坐直身子,震惊过后,气恼随之而来,一拍桌子说,“家轩,他真是好糊涂,曼华是咱们的家生子,他找到她也不吱一声,难道……难道……曼华是他掳去的?”

“娘,家轩这孩子你从小看着长大,是个规矩老实的孩子,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瞧着这桩事十分诡吊,定是有幕后黑手故意使坏。”

“那家轩为不告诉我们?”

“家轩……家轩多半是怕人一接就被遣回扬州去了。”

老迭声说糊涂,糊涂,那曼华究竟有好?”一时说急,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老爷从地上爬起,轻轻敲着她的背说娘,别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