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醒来,听得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忽然想起那日的暴雨,又不免想到晋王,还有的亲事,一思绪纷飞,好久才再睡。黎明起来,雨越发地大了,天色昏暗。阮碧刚梳洗好,有小丫鬟通知:雨太大了,今日的请安免了。

晌午,汤婆子说,大和大老爷昨晚又吵了,却不吵的。一大早,大老爷就带着罗管家和几个护院冒雨出去了,脸色极不好看。

阮碧赏了她三百文,等她走后,点点钱匣,不免又开始发愁,上回赢的银子去掉大半,到现在积蓄刚过十两。苦思冥想一,也没有想出聚财良策,只好作罢。其实吃穿都是府里的,平日里也就给下人发发赏钱,没有特别大的经济压力。不过是从前的习惯在作祟,觉得有钱才有安全感。

雨下了一整天,到第二天早上才放晴,阳光穿透晨雾,洒落万点金光。时近立秋,每下一场雨,暑气便消退一些。所以阳光虽大,却没有前些日子的燥热,瓦蓝瓦蓝的天空,云影淡淡。

请过安后,四位姑娘打扮齐整,带着各自的丫鬟和嬷嬷出门。

因为这的是长公主府,派出的自然是镌刻阮府印记的松木马车。

三姑娘坚决不肯跟二姑娘坐同一辆马车,早早地拉着四姑娘登上了第二辆马车,阮碧只好登上第一辆马车。自打那回在大夫院子里二姑娘动手后,两人还没有说过话,仅有几次相遇,阮碧向她行礼,她也是视而不见。

二姑娘今日身着粉色绣花薄衫,下着浅绿松绿相间的六破裙,耳朵挂着明月珰,发上别着珍珠头面。端坐不语的时候,娇美如花。见阮碧上车,她不屑地别过头,看着窗外。

阮碧在她旁边坐下,也看着窗外。

片刻,二姑娘鼻子耸动,转头看着阮碧,眉头紧皱,问你熏的木樨?”

“没有,**串。”阮碧说着,举起手腕给她看。***串是寒星和小桔做的,自从她说喜欢,她们天天串了送给她。

二姑娘五官明丽,但肤色稍黄。见她手腕跟***一般颜色,心里妒忌,说我不喜欢***的香味,快扔了。”

阮碧有点无语地看她一眼说便是扔掉,花香也已经在了,何必多此一举?”

“叫你扔掉,你就扔掉,偏这么啰嗦。”

“对不起,二,这花串是小丫鬟们送的,我不能扔掉。”

二姑娘蛮横地说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规矩。我是你的嫡姐,叫你扔掉,你就得扔掉。”

阮碧忍无可忍,说好一个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你堂堂阮府嫡二姑娘,却总是跟的庶妹过不去,这就是嫡姐的气度?”

“我何时跟你过不去?你别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这个小屁孩,阮碧闭上眼睛,懒的理她。

二姑娘恼怒成羞,冲春云一使眼色,示意她动手扯掉***串。

春云犹豫,五姑娘最近颇得老欢心,若是这事闹大发了,倒霉的指定是。

二姑娘见她磨磨蹭蹭,心里恼火,伸腿就是一脚,说,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她踢的并不重,但是春云坐在小杌子上的,稳不住身子,脑袋后仰磕在车壁上,咚的一声,又是痛又是委曲,眼眶迅速地红了。二姑娘越发地生气了,说你敢掉眼泪,就打发你到厨房里洗碗。”

阮碧看不过眼,鼓掌说二好威风,只可惜这威风只在丫鬟和庶妹面前耍。”

二姑娘转眸看她,嘲讽地说你管的真够宽,连我教训丫鬟都管?别以为有紫英真人撑腰了,她不过一个老道姑。”

“我敢管呀?尽管教训丫鬟,大声点更好,也让街上的人一并见识的威风。”

二姑娘一怔,转头看着窗外。马车已经出槐树巷,正走的一条热闹的大街上,外面的呟喝声一个劲地往耳朵里,同样,马车里的声响也会传到外头。她到底还顾及着的名声,又懊悔踢了忠心耿耿的春云一脚,便按捺着怒气,不再吱声了。

行了半个时辰,马车拐进一条宽阔的大街,只是街上却少有人往来。街两边皆是屋宇连绵,鳞次栉比。阮碧猜测快到公主府了,果然没多久,透过纱窗,可看到三间朱门,门上一个匾写着“惠文公主府”。

下了马车,坐上软轿,到垂花门下,一个白净的公公带着几个丫鬟迎了上来,领着她们不进正殿,也不进偏殿,向东过小门,沿着青石小路一直到三间敞轩。敞轩南北方的木门皆下了,只在北边挂着白色帷幔,通透轩丽,四览无余。木地板上铺着席子,摆着五张黑漆矮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