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看向滕宣。

王府屋檐下的灯盏忽命忽暗,滕宣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里面的是他的孩子,他虽是口口声声不在乎,可到底是血浓于水,这份上,孩子都快生了,段连城又难产……

而宫里的,那是他心爱的女人……

过了良久,沈重听到滕宣暗哑低沉的声调,“沈重,你进宫,我要她平平安无事,你记着,她平安无事便罢了,若是她有事,里面的女人,本王也不会让她活着走出来。”

他知道沈重对段连城的心意,他要纪舒宁活着,要她好好的活着,不许沈重有一丝的怠慢,只能如此威胁沈重。

沈重在他的眼里,那一刻看到了一片荒芜苍凉,这个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男人,脆弱起来也是不堪一击……

正走到听澜小筑院门外的薛清舞,脚步一顿,隐到了暗处。

沈重最后还是进宫,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欠了纪舒宁一份情的,若是可以,他希望能为她留住这个孩子,而段连城,她以后还有拥有孩子的机会,纪舒宁却只有一次……

是夜,临华楼灯火通明,滕贺焦灼地踱着步子,屋内纪舒宁死死咬着嘴里的布,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纪舒宁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生出孩子……

一声一声的尖叫时而弱时而高扬,牵动着门外滕贺的心。

韦皇后和曲贵妃也来了,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之初,屋内才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恰此时,黎明划破了暗沉,曙光冲破了黑暗,那声啼哭声惊起了旭日东升。

守喜婆出来报喜,”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健康的小皇子。“

滕贺顿时喜极而笑,不管不顾冲进了屋内。

韦皇后和曲贵妃的脸色,同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纪舒宁在孩子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累得晕了过去,辛姑姑说道:“皇上,让奴婢收拾收拾您在进来吧。”

毕竟产房一向被男子视为腌臜之地,更何况是一国之尊。

滕贺却不甚在意摆了摆手,走到了床边握着纪舒宁的手,眼里有了泪意。

原来生孩子这么痛苦,幸好,以后,终于不用再生了。

“阿宁……”

春儿将孩子抱了过来,“皇上您看。”

滕贺接过孩子,虽然不足月,孩子却很健康。

“小皇子足足有七斤重呢。”辛姑姑乐道。

滕贺眉眼带笑看着孩子,孩子的脸邹巴巴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却显得很有神,正努力地眨巴着。

突然,孩子裂开了一个笑容。

滕贺笑了,“你这小子,折磨你母妃这么久,还笑得出来……”

而此时的宣王府,稳婆从产房出来,战战兢兢告诉滕宣:“王妃,侧妃生了。”

滕宣冷漠的脸庞一怔。

生了?怎么没听到声音?

稳婆又咬着牙说道:“孩子……一出生是就夭折了。”

滕宣身子僵硬地走了进去,段连城正醒过来,指挥者香秀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