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一只八宝琉璃灯亮着,徒凤羽坐在窗下看着什么。

“你怎么没回去?”薛蟠扑过去挂在徒凤羽身上,脸上青青紫紫的看上去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扒着脖子看了一眼徒凤羽手里的东西,抱怨道,“成日里看这些还看不够,到了这里也带着?”

“这段日子事情多了些。”徒凤羽放下手里的折子,抬起薛蟠下巴看了看,皱眉:“好像肿得更重了些。这老吴开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碍的,就是仙丹妙药也没见效这么快的!”薛蟠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还站起来往前走两步一回头,摆个姿势挑眉,“这么看我是不是更爷们儿了?”

嘴咧的大了些,扯动伤处,又不免哎呦了两声。

徒凤羽拿他没辙,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儿。老胡在外边候着,听见响动就赶紧站到窗户底下请示那两位祖宗用不用晚膳。

薛蟠摸摸肚子,折腾了大半天,他还真是饿了。

“送进来吧。”徒凤羽吩咐一声,外边老胡就已经招呼着人轻手轻脚地将晚膳铺排到了外间儿的桌子上。

徒凤羽拉着薛蟠到了外边坐下,就有两个伶俐的小厮端着银盆布巾等物过来让二人洗手。一时都收拾妥当了,老胡便让人都出去了,自己轻手轻脚关了门,立在外边伺候着。

薛蟠从上辈子起就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着,一边咕咕唧唧说话。徒凤羽始终面带微笑,偶尔抬眼看向薛蟠的目光就满是宠溺。

一时用过了晚膳,两个人见夜色清朗,纤云如练,便携手出去散步。

这座庄子是徒凤羽养母留给他的,占地极大。原本的景致便很是不错,薛蟠接手后又经过修整,更是美轮美奂。

薛蟠见徒凤羽虽然与自己说笑,但眉宇之间总是有些郁色,便问道:“你又怎么了?什么事情烦成了这样?”

“没什么。”徒凤羽捏捏眉心,领着薛蟠坐到湖心亭的栏杆上,“从前没有坐上这个位子,只觉得天下至尊千好万好。现下才知道,多少的忧心烦恼!”

薛蟠闻言一笑,挠了挠他的掌心,“那你现在知道了,若是让你回到从前,你会不会应下这个位子?”

“会。”徒凤羽也笑了。有些事情便是如此,再多无奈也得担着。不过这话想起来却有些矫情,自己也觉得好笑。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月过中天,还是薛蟠撑不住了连连哈欠,才回去洗漱了一番睡下。

次日一早薛蟠醒来的时候,徒凤羽早就没了踪影,就连枕头旁边都是凉的。

薛蟠懒洋洋地洗漱过了,对着镜子看了看,吴院判留下的药膏果然管用,脸上的红肿青紫已经消去了不少。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痕迹,也不是很明显了。

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便让人备了马,他打算去几个铺子转转,然后回去安抚老娘。

骑马方才走到鼓楼大街上,忽然就听见有人叫:“薛兄弟,薛兄弟!”

声音很是耳熟,转过头一看,却是一年多未见张添锦。

“诶这是怎么说的?”薛蟠惊喜交加,从马背上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