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得整齐地放在箱子里的喜服火红得耀眼,上至朱钗步摇,下至棉袜绣鞋,女子出嫁时的一身行头,都在这箱子里。

温含玉将喜服拿在手上,丝柔的触感一触手便能知是最上乘的料子,再细看衣裳上的牡丹花绣,不仅仅是用金色的丝线绣成,那每一针每一线上都缝缀着一片小小的金鳞片,重重叠叠,让那本就象征着富贵的牡丹花绣看起来雍容华贵至极。

青葵躬着腰将大红的喜服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温含玉看,里里外外,竟足足八重!

每一重都是不同的料子,每一重都是不同的花绣,即便同为牡丹花,却都是不同姿态的牡丹花。

再看那绣鞋,鞋面上竟是绣着一颗又一颗如假包换的红宝石!

耳珰手钏等等饰品那就更是不知多少人家穷其一生都无法见到的珠宝。

这身行头,瞧着便知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准备得了,老国公必是早早就已经开始有所准备。

可见老国公是真真将温含玉这个宝贝三世孙女疼到了心坎里,要不是温含玉嫁给的人是乔越而不是太子乔晖,那喜服上的花绣就不会是牡丹而是凤凰。

老国公给她准备的这一身,不亚于太子正妃出嫁时的穿戴,若非身份不允,老国公只想准备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黎在一旁已然看得目瞪口呆,但是看着衣裳上绣的金牡丹就已经看直了眼,再看那绣鞋上的大红宝石,她根本忍不住哇哇叫。

“小姐姐,你这哪里还是穿衣裳,你这根本就是将金银珠宝全穿在身上!”阿黎艳羡得几乎把脸都舔了上去。

温含玉嫌弃地把她的脸给推开,心情大好,挑挑眉问她道:“喜欢?”

“当然了!”阿黎将脑袋点得好似小鸡啄米似的,这可都是钱!傻子才会不喜欢钱呢!

“回头我问问太爷爷这是哪家的裁缝做的。”温含玉眸中带笑,她也很喜欢太爷爷给她准备的这一身,“等你嫁人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套差不多的。”

“真的!?”阿黎眼睛一亮,当即朝温含玉扑了过来,搂着她的肩直蹦跶,“小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只听她们头顶上有人声传来,“温含玉,你什么都不用准备,照我说,这丫头这样的,嫁不出去,没人敢娶。”

梅良的声音。

众人愣,同时抬头。

只见房顶的屋瓦被拿开了一片,那空着的地方正挤着梅良的一张脸。

准确来说是大半张脸。

阿黎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卷出去了,紧着听到她气呼呼的叱骂声:“没良心你好不要脸!你竟然在小姐姐屋顶上掀瓦片偷听偷看!你快点儿滚下来!”

“我坐在这儿喝酒,是你们先吵的我。”梅良把瓦片放回原位,他没有偷听,也没打算偷看,他就是给了温含玉一点可行的意见而已。

阿黎气得咬牙切齿,直直将脚下地面跺出了一个窟窿,“没良心你立刻马上给我滚下来!这儿不是你能坐着喝酒的地方!这不是你的屋!还有,你来告诉我啥叫我嫁不出去!?”

梅良:这不是他的屋?好像的确不是,温含玉不应该进他的屋才对。

于是,梅良从屋顶上跃了下来。

脚才落地,便被阿黎一拳打趴在地,咬牙切齿质问他道:“你给我说清楚!”

梅良揉着被阿黎揍得快穿窟窿了似的肚子,心里十分认真地想她问他的问题。

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除了他这个吃了她八碗面条再和她各睡各的睡了一觉的人之外,还有哪个男人愿意和她当夫妻?

动不动就被她往死了揍,谁愿意?

反正他不愿意。

但是小乔说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对她说过了以身相许的话,她要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了点头了的话,他就得跟她把日子过了。

“你也不是嫁不出去。”梅良一阵认真思考后道,“我就是那个瞎了眼还不能后悔的男人。”

阿黎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梅良的话是什么意思,大骂一声“没良心死不要脸你去死吧”的话后,攥紧拳头就要朝他的脸上揍。

然当她的手只差一分就要揍上梅良的脸颊时她却忽地停了手,下一瞬改为一巴掌狠狠掴到他的脸上,随后用力“哼”了一声,重新回了温含玉屋里,把门关好。

她这一巴掌虽然比一拳的威力小去许多,但还是生生将坐在地上的梅良打得上半身差点往后扭成了一百八十度。

梅良的半边脸瞬间肿得老高,他抬手一碰,都疼的慌。

他哪里说错了?为何又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