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呀,这一忙,还真把日子都给忘记了。

吴节倒是吓了一跳,这个嘉靖皇帝事儿也真多,自己又是写稿,又是替他看折子、算帐,又是陪他谈玄论道,搞迷信活动。除了皇帝神神鬼鬼的那一套,还真学了不少东西,长了许多见识。

就是太累,又忙,若不是嘉靖提醒,还真把乡试这件事给忘记了。

见吴节一脸惊讶,嘉靖突然道:“怎么,舍不得出去,不想要举人功名了?是不是想永远呆在朕身边,要不,进司礼监行走吧。”

神色依旧冷淡,可眉宇间却难得地带着一丝笑意。

吴节大骇:“真君,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三代单传,尚未成亲。”

嘉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说还好,朕倒有些心动了,黄锦,安排一下。”

黄锦也笑了起来。

吴节这才知道嘉靖是在开自己玩笑,平日里,嘉靖皇帝可是个冷面人,整天都是一副别人欠他银子的模样。想不到今天却也活泼起来,显然是心情极好。

嘉靖:“没成亲啊,恩,朕倒是不能做这种事情。等你中了举人,功成名就,还愁没有豪门望族的巴巴儿地跑过来提亲。”

吴节不好接这个茬,讷讷几声,就要告退下去,说是要回书斋整理一下这段时间处理的书稿,明日也好出宫。

“且等等。”嘉靖皇帝收起笑容,皱了皱眉,突然问:“吴节,这次乡试准备得如何?”

吴节:“回陛下的话,臣早已经准备妥当,应该不难上榜。”

“如此就好。”嘉靖淡淡地说:“你是朕身边人。若连你也中不了,传将出去,却是一场笑话。黄锦,你才学出众,且指点一下吴节。临阵磨枪,总归是有些用处的。朕身子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辞。”吴节和黄锦同时慢慢地退出门去。

从嘉靖那里出来,回到书屋,吴节将这段时间写的《石头记》草稿都归拢在一起。放进包袱,又将这段时间经手的公文一一分门别类地归置好,移交给侍侯在一边的一个司礼监书办。

等那个小太监出去,黄锦在坐在屋里悠然地品着香茶。

吴节看看时辰已经不早,笑道:“黄公,你还真的要给我补习吗?还有两三天就是乡试,现在突击也没有用处。再说,这阵子你老人家也没少跑我这里来耳提面命,放心好了,这次乡试吴节肯定是会过的。”

黄锦放在茶杯。笑笑:“万岁爷有旨意,让我同你一道临阵磨枪,黄锦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敢抗旨啊。不过,依你之才,这次考试当不在话下。所以,补习一说,也没必要。可咱家又不好就这么走了,左右手头无事。咱哥俩就聊聊好了。”

吴节也给自己的茶杯续了点水,坐到黄锦身边:“黄公,你还别说,入宫这些天。你我坐一起,不是说学问,就是谈公事。还真没机会这么悠闲品茗,谈天说道。今日正好得这个机会,偷得浮生半日闲。”

“偷得浮生半日闲,偷得浮生半日闲,说得真好啊!”黄锦反复将这句念了两遍,叹息:“我在这宫中争了一辈子,回头想来,又何尝得过半日的闲暇。这心就没静过片刻。”

吴节笑笑,喝了一口水,正要再聊。

黄锦却突然问:“顺天府的乡试你报名没有?”

吴节“啊!”一声站起来:“倒将这事忘记了,不成,黄公。我得马上出宫。”明天就是重阳节,节日期间,顺天府学政衙门肯定要放假休沐,等节日一过完,黄hua菜都凉了。

按照规矩,这事应该由陆家学堂统一去报名。可自己请了这么长时间假,也不知道陆家学堂帮他把名字报上去没有?

这事倒是疏忽了。

“不急,等下就送你出去。”黄锦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反问:“吴节,知道这次乡试的主考是谁吗?”

吴节有些疑惑:“黄公,这事却不知道。再说了,顺天府乡试的主考是谁又有什么打紧,我又不需要揣摩考官口味。上得考场,拿了卷子,直写就是。”

黄锦呵呵一笑:“此人倒是你的老熟人了。”

“熟人,谁啊?”

黄锦:“你在四川院试时的恩师包应霞包大人。”